“再说一遍?”话里带了冰碴子。
薛莲侧目看他,他毫不示弱地看回来。
两相僵持。
捧起他的脸,她凑过去在他的脸上轻轻啄了一口。
周峋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搬起凳子往他身边挪了挪,然后在他肩头蹭了蹭——薛莲很清楚怎么讨好一个人,而这份无师自通的讨好,第一是来自于有求于人,第二是来自那份还未说出口的喜欢。
菜没一会儿就上齐了,两碗粥温吞地冒着热气。
她推一碗到他面前,把勺子递给他,絮絮叨叨,”先喝粥,再吃菜“。
周峋不动,还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薛莲在心里骂了他一句,脸上带笑,”好,我少抽点,你总得给我点时间吧?“
某人冷哼了一声,拿起勺子。
她漫不经心的喝粥,“周峋,你未婚妻叫什么名字啊?”
“干什么?”
“我了解了解情况,以后遇见了好避开”。
周峋半天没说话,又喝了几口粥才说,“叫钟琳,还在上学吧应该“。
猜到谜底和揭开谜底的感觉,之间差着一份不死心。
可惜,这出人间喜剧,上帝还在添乱。
“怎么,认识?“
”不,我只是在想,你艳福不浅,这么老了还……“
”老?“
”……成熟“。
”你叫我名字叫得挺顺口的,怎么也不见你叫我哥?“
“……你要乐意我叫你叔都成”。
周峋一脸鄙夷,“没想到你这么重口味”。
面前的男人头上没有恶魔的犄角,他和他的母亲一样,不知道怎么恨人。
本性善良而拥有良好教养的人,只能将自己留在废墟里,自己折磨自己。
“周老板,今晚让我赚点钱,医药费又快要催了”。
外面雨夹雪,人间一片灰白混沌。
夜色浓重,幕布拉开,又一场寻求刺激的不夜狂欢。
一进家门,薛莲就被扣在门背后,他将她像小孩子一样托着臀抱起来,急切地吻着她。
她叹口气,只觉浑身舒畅,双臂搭在他的肩上,放松自己,让他能够更方便的吻她。
清淡的路灯灯光将房间映得微亮,藤蔓在这里悄悄生长。
第11章
夜里的温度极其低,她轻轻掀开被子下床,脚尖触地的时候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还睡着,很乖的睡相。
光裸着两条腿在地上到处踩踩踩,终于踩到了自己的棉拖鞋,她趿拉着鞋,摸黑往外走。
她的方向感很不好,更别说在黑暗里,只能凭着自己对房间内陈设的熟悉感走。
膝盖轻轻磕在床尾凳上,有金属扣掉在地上的轻声闷响——应该是周峋的西装裤被她弄掉了。
算了,先不捡,待会儿把他弄醒了还得哄。
好容易出了卧室,她动作不再那么小心翼翼——家里装了壁灯。
暗橙色的壁灯灯光像一层轻纱落在地上,黑夜浓稠得化不开。
她打开餐厅的一个小灯,倒了杯水,咕嘟咕嘟两口就灌了下去,然后长长地出了口气。
身上只穿了件他的衬衣,此时裸露在外的双腿被冷空气包裹,腿上的青紫印记已经褪去了暧昧的气息,有些发木。
将凌乱的长发拨了拨,她走进客厅,在沙发上摸到自己的书包,从包的夹层里掏出一包烟。
拖鞋被甩到一边,薛莲盘腿陷在沙发里,嘴里含着烟。
她觉得屋子里很吵,因为夜太静,以至于冰箱之类的家用电器运作的声音都能听得很清楚。
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下来。
没办法,她爱周峋这事儿没得说。
绕来绕去,钟琳竟然是他的未婚妻。
薛莲抹了一把眼泪,哭了一通心里只觉得比刚才轻松不少,也开始整理这些日子里的零零碎碎。
白天看钟琳那态度,应该也是喜欢周峋的,如果是十四岁时就有的婚约,那么两家的牵扯到现在也已经比较深了,只是听周峋的话,“应该是大四了”,他好像对这个未婚妻不怎么上心。
也是,她想起头次见他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对商业婚姻这种事没什么关心也是很正常的,对方是谁不重要,对方是谁的女儿才重要。
思及此,薛莲隐隐有些替钟琳难过,她好像又听见钟琳的那句“你真好”。
我哪里好,像只秋蝉,枯败只是时间问题。
其中缠缠绕绕,她忽然有些厌烦,干脆不想了。
掏出手机继续看白天那个没有看完的童话故事。
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在与母亲的一次争吵之后变成了一株植物。
女孩蹲在花盆里,既想念又讨厌着母亲。
那个母亲对女儿方方面面都要加以管教,二十岁还不让她化妆,说影响学业。
现在这盆植物也是这样,被她修剪掉旁枝杂叶,按时浇水,按时晒太阳。
女孩这一刻突然就不像变回人了,做一株植物,比被要求做一个怎样的人,简单多了。
于是她永远的成了一株植物。
母亲也永远失去了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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