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没有任何人可以安逸地度过青春岁月。
都很勉强,都很辛苦。
一边哭一边努力,因为想要去远方。
这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车里放着城市广播,是很恶俗的情感电台,女人哭诉着自己的丈夫出轨。
雨幕渐渐模糊了人的视线,连日来高强度的工作和紧张的情绪让她渐渐昏睡过去。
梦里是个大晴天。
那时她还没和他在一起,成天地目的不单纯,夜里窜到舒春的寝室里和她叽叽喳喳,商量着怎么才能接近周峋。从那个时候,舒春就管周峋叫混蛋,说是长得比女生还好看,就算现在不混蛋以后也是个混蛋,迟早的事,薛莲对此颇有意见,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两个人挤在不足一米宽的宿舍床上,盖着被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薛莲,你真的有这么喜欢他吗?”
“春,你知道吗?我爸妈走后,我就觉得,这日出和日落之间是一条固定的路线,日记本上从那时起就是一片空白,连流水账都不想写。”她轻轻说。
寝室已经熄灯,舒春看不见她的神情,只是觉得她的声音很平静,很平静地难过着,不教人轻易察觉。
舒春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捏着她的无名指和小指。
她的声音像清清亮亮的溪水,又淡又凉,“这日子过着过着,就忘记了时间,连记忆都是多余的。”
好半晌,沉默着。
梦里的天空只有一盏孤零零的月亮悬在树枝上,没有星星。
“这让我很恐惧,我害怕没有知觉地度过这些岁月,害怕自己遗忘生活中的情意。”说到最后,薛莲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周峋他,好像能让我感受到时间。”
舒春叹口气,翻个身面对她,拍拍她的肩,伸手去够她的脖子,想要拥抱她。
薛莲瓮声瓮气地,“舒春,我一米六八,你一米五八。”
舒春,“……你想表达什么?”
“呃……”
“你信不信,老子就算一米五八,照样能给你打个天下!”舒春觉得自己脸都憋红了。
“……还挺押韵的。”薛莲嗓子眼压着笑。
下铺的同学拨开窗帘露出个头,“好了亲爱的小春春,我们都知道全世界的鱼塘都被你承包了,安静点睡觉啊!”
此话一出,整个寝室的女孩子都轻声笑起来。
“姑娘?姑娘?”
司机将薛莲摇醒,“到地方了,你看看是这儿不?“
她睡意朦胧地望着那块五颜六色的牌子,”原子画室“。
给了钱,下车。
灯光倒映在坑洼的雨水中,清风一过,光影微微漾动。
空气被雨水冲刷得很干净,她深吸一口气,加上在车上睡了绵长的一觉,此时头脑也比较清醒,心中舒服不少。
原子画室被几家商店挤在中间,小小的一个楼梯入口,每级台阶都很高,薛莲本身平衡能力不是很好,穿的又是高跟鞋,走得心惊胆颤的。
三楼的画室灯火通明,约莫有二十几个学生的样子,每个学生面前摆着一个红色的小桶,一大盒颜料盘,画笔在小桶里涮涮,在颜料盘里轻点,最后在画纸上挥洒,稚嫩的脸庞上面全是认真,只几个男孩子无聊地戳戳画纸,又趁老师不注意地时候低头瞅一眼手机。
舒春今天穿着件姜黄色的短款卫衣,黑色的高腰紧身牛仔裤,脚上踩一双高帮的匡威板鞋,整个人可爱又简洁。
好友一直是这样积极地明亮,薛莲隔着玻璃看人,脸上不自觉地带了笑。
”看,美女!“在墙角罚站男孩子朝舒春的背后一指。
舒春手上卷着一张薄薄的画纸,轻轻敲在男孩的头上,”你怎么不说,看,飞机呢?“
他委屈,”真的是美女啊。”
她回头,薛莲冲她挥挥手,又提起另一只手的甜筒晃一下。
舒春简单叮嘱学生几句,看看手表快十一点了,“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不要在街上逗留,赶紧回宿舍,明天一早我们练习素描。”
学生蜂拥,舒春挽着她的手臂啃甜筒,两个人混迹在一群学生中,好像回到了高中时代。
一根甜筒啃完,她冲薛莲伸手,薛莲将受伤的包装纸递给她,舒春连带着自己手上的包装纸一齐扔进了垃圾桶。
“春,你还在等他么?“
”等谁啊?“
“这个原子画室,是你起的名字吧?”薛莲说。
高一的时候还没分什么文科班、理科班、艺术班,大家都要修九门学科,舒春那会儿成绩还行,就是化学怎么也学不会,离子键、共价键她听着都犯晕,班里化学平均分都八十几的时候她能考不及格。
许晖当时带他们班化学,那会儿他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学生甚是头疼,他将舒春叫去办公室。
“舒同学,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他笑眯眯地问。
舒春也笑嘻嘻地答,“许老师,我就是不懂为什么原子是构成物质的最小粒子。”
化学的基本理论说服不了她,谁知道还有没有比原子更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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