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瞬,他像是醍醐灌顶般,心揪着,看向昏昏欲睡的薛莲。
是这样么?你是因为我,所以才要离开我么?
她怀有爱情,然后年轻的温度又死在爱情。
离开,将成为她拥有新生命的机会。
周峋愣住了,他觉得周边环境开始迅速发黄破碎,甚至耳边那如厉鬼般的哭喊和谩骂都变得隐约。
“你是不是过得很苦?”他低下头,嘴唇贴在她的,一张一合间唇瓣互相轻蹭着。
说不出的缱绻旖旎,却带了绝望的意味。
一个人,究竟要在这红尘中挣扎多久,才能放弃所有感知,放弃最爱的人?
她感觉到有水滴在脸上,像雨水,可是又烫得人心口又酸又疼。
微微张开眼,薛莲看见,那个人的眼睛里全部是她,他像一头野兽,红着眼,像是要吃了她。
不是恨,可也爱得面目全非。
这个故事,终于迎来了结局。
经过这样漫长又沉闷的细碎点滴,终于有人举着把刀,来斩断他们的联系。
一个月后,粤东的一家蒸饭馆里,她点了一份冬菇滑鸡蒸饭。
九十八号,她将牌子放在临过道的一边桌沿。
脚边是一个小小的黑色行李袋,背上的双肩包卸下来放在腿上。
下午一点,饭馆里人如潮。
走了一波又来一波,甚至脏碗都还没收,新一波饥肠辘辘的人就坐下了。
这种情况下,你就不能指望服务员拿着抹布来擦桌子了。
薛莲从书包里翻出一筒卷纸,按着虚线印记折叠两格扯下,开始擦桌子。
油腻腻的桌面很快被擦干净。
再次扯纸,擦桌子。
如此来回。
她擦桌子很认真,低扎着的马尾跟着用力的手臂动作轻晃,额前碎发被拨到耳后又落下。
像个神经病一样。
餐来了,她放下纸巾,开始吃饭。
周边偷瞄的顾客和服务员都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还知道吃饭。
已经是暮春四月,粤东的天气很嚣张。
津城的冬天,就像上辈子的事了。
她穿着一件姜黄色的棉质短袖,牛仔短裤,脚上踩双清仓大甩卖时买的板鞋。
露出的四肢细长,像一只黑色的蜘蛛。
店里的风扇呼呼的吹着,混着嘈杂的人声,夏天的气息更浓了。
蒸饭上面铺着冬菇滑鸡,她用筷子轻巧一拨,薄薄的一层下就是米饭了。
一口菜,刨好几口米饭,中途,她拿起桌上的酱油浇在米饭上。
十六块钱的一份蒸饭,她吃得干干净净。
胃口不好的毛病,在饥饿面前萎靡不振。
她拎着行李袋出了饭馆,往地铁走。
一个多小时,站内换乘了四次。
按着手机上的地址,应该就是这里了,薛莲看着蓝色的门牌号,南宝路三号,敲了两下门。
滴的一声,电子锁解开。
有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走了出来。
”你好呀,你是新来的义工薛莲吧?“女孩的语调欢快高昂,像是在唱一首儿歌。
薛莲点点头,并没言语。
”先进来吧“,女孩伸手,想要接过行李袋。
她笑着摇摇头,”挺轻的。“
”哎呀别客气嘛,来到这里大家都是一家人,互相陪伴的嘛”,她一把将行李袋拽过去。
薛莲眉头皱了皱,又很快恢复了安静的神情。
“对了,我叫张静,大家都叫我小静”。
“嗯。”
薛莲跟在张静身后,关上门,转身,她看到了一个五六平米左右的小池子,池子中心是个一平米左右的小花圃,里面是几株长得歪歪斜斜的紫罗兰。
张静扭头给她说,“这池子里还有鱼和乌龟呢。”
“什么鱼鱼鱼,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老子那叫锦鲤。”
薛莲循着声音望去,一个穿着皱巴巴灰色t恤,黑色大裤衩的年轻人倚靠在客厅门边。
张静翻个白眼,“来,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们那位有故事的那位青年老板。”
她想起在网上看到的那则招聘消息,第一排写着,“惜故小院,一个拥有有故事的小老板的青旅。”
狗屁不通。
然后她办理了休学,拎着行李袋南下。
小老板嘴里咬跟烟,一手点打火机,一手护烟,抽一口,冲薛莲扬扬下巴。
张静无语,“就不能好好打个招呼。”转头对薛莲说,“这是老板,他叫秦遥。”
“你好,我叫薛莲。“她说。
第26章
周峋坐在津城理工大学的教室里,脸上神色淡淡的。
天气很好,冬天已经消解在树枝抽出的新芽里了。
好像是一天之间就填满了冬春之间的缝隙。
还是一身平整挺括的黑色西装,扣子解开,单手搭在深棕色的椅背上。
毕业季不紧不慢地来了。
他已经不知道人在何处。
人?
周峋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定义她。
不是女朋友。
情妇?
可是,他只有她一个。
“周总,原来您在这儿啊”,自动化学院的女辅导员扒着教室后门。
52书库推荐浏览: 牵一 虐文 虐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