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掐灭手中的烟,“时间到了么?”
“是的,讲座马上开始了,我过来带您去圆弧报告厅。”
“走吧。”
女辅导员是刚毕业的研究生,工作没多久,就遇上了毕业季,自动化学院邀请了几位优秀校友回来作讲座。
周峋历来是不参加这样的活动的。
可是,他已经有一个月找不到她人了。
在她办理休学的时候,津城理工的教务主任就已经通知过刘开勇了,刘开勇被余春兰推开,余春兰扯着薛莲,只来回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跟那个谁闹崩了?”
那个谁,那个谁。
两个人在对方的生命里都没有一个可以说出口的身份。
不见天日。
薛莲当时淡淡地说了一句,“哥哥留学的钱,我已经准备好了,毕业之前够了,薛杨也有人管,你们放心。”
余春兰偃旗息鼓,无话可说。
“小莲啊,你快要毕业了,就剩半个学期了,撑一撑不行吗?”刘开勇的五官皱到一起,一幅苦相。
“舅舅,我只是休学,过段时间还会回来继续完成毕业事宜的,最后毕业证也会拿到的。”薛莲难得的多说了几句话。
“再撑一撑,再撑一撑。”
薛莲还是就那么淡淡地看着刘开勇。
教务主任急着去吃饭,只丢了句,“你们商量好再来找我吧”。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在告诉自己,撑一撑,再撑一撑。
可是撑了那么久,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你可以歇一歇,你可以的。
好像走了很久的人,连喊累的资格都没有。
坚强不是阻止人流泪的理由。
刘开勇给周峋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跟钟琳吃饭。
不到三天的时间里,周家已经对外宣布将与钟家结亲。
急匆匆地,像是怕被淤泥沾染。
“请问,是周先生么?”
“我说过了,没事不要打这个电话”,周峋的语气严厉。
曾经余春兰背着薛莲找了周峋,哭诉生病的薛杨已经让他们的家庭不堪重负。
这本该是他所乐见的场景,可他却只觉得薛莲点儿怎么这么背,然后给了对方一张支票,条件是不可以让薛莲知道他们之间的联系。
余春兰拿了钱自然是喜滋滋,巴不得薛莲不知道这事儿。
所以,谁说周峋不了解她?
“小莲她,她要休学,我拦不住……”,刘开勇一边说,一边在心里骂自己。
周峋捏着手机,目光落在对面的钟琳身上。
今天吃得是日料,她点的是一份石锅泡饭,勺子轻轻将面上的番茄牛肉拌进汤饭里。
第27章
或许是对面的视线太强烈,钟琳忍不住抬起头,一开始是欣喜,慢慢的又冷下来。
他看的不是她。
钟琳单纯,但她并不傻,她甚至是敏锐的。
又或者,每一个女孩子面对喜欢的人的时候,五感都是灵敏的。
她继续拿着不锈钢的长柄汤勺认真拌饭。
“周先生,你劝劝小莲吧,她真的不能没有毕业证。”刘开勇已经开始语无伦次。
一个毕业证,就能让她的生活彻底绝望么?
周峋忽然想起那次她的大哭,“她申请休学的理由是什么?”
“我不知道,小莲她只是说她想要休息一下,她觉得累了。”
什么事情足以让她累到想要杀掉自己的亲弟弟,放弃自己的人生?
周峋看着手中的那张诊疗单,大拇指和食指用力,平整的纸面出现波澜。
一张诊疗单,就像一根丝线,串起了之前她诡异的种种行为。
常常半夜翻个身,他长臂一伸,扑个空。
卫生间的灯是暗的。
他朦胧着去找,在楼梯拐角处就闻到烟味。有时候不抽烟,就只是哭。
那个时候,他倒是没往深处想。毕竟,一个醒不过来的弟弟,和一个回不去的家,搁谁身上谁都得崩溃。
她还算好,白天在人前神色如常,只在夜里显出原形。
周峋有时就那么隐没在黑暗中陪着她,有时她抽烟抽得狠或者是哭得太久了,他就会故意在楼上弄出点声响,等她慌忙的收拾好场面后,他便下楼,假装半夜口渴找水,再把她带回房间,抱着她睡觉。
最近的一次不对劲,不是哭泣,也不是抽烟喝酒。
白天她工作一整天,大半夜的,一个人还炯炯有神的坐在书房看论文,收集要写毕业论文的资料。
连着三天,都是这个样子。
周峋自己都不知道,他靠着门边看着大半夜兴奋的她,眼眶热热的,红红的。
他忽然就想起了那个意外的孩子。
带着一种抓不住她的恐惧感与愤怒感,他推开书房门,大步走过去,将人拦腰抱起。
她还很精神,挣扎个不行。
他吼她,“老实点。”
薛莲默默缩回他怀里,顶小声地说,“怎么了……”
回了卧室他也不放下人,用抱着小孩的姿势抱着她。
周峋从来不知道,他的安全感可以如此地匮乏。
失去周沐时的心情,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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