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回答。
“喂。”
薛莲四下里看了看,没人。
“嗯”,她答。
“有带饭吗?”
“有。”
“那就好。”秦遥打个哈欠,身上的白色短袖已经皱的不成样子
“只不过是我的”。
那轻巧的声音,让秦遥的半个哈欠梗在胸口。
正当两人处于诡异的沉默之中时,昨晚入住的一个旅客捧着个盒子走进来。
“十五块钱,新杯子,刚刚买的。”旅客像自由女神高举火炬一样。
她面无表情的说,“哦,那要好好珍藏哦。”
旅客乐呵呵的,更开心了,“那是那是。”
小老板嘴里叼着的烟吓掉了,他咳一声。
秦遥吸口烟,灯光下烟雾琉璃焕彩,这冰坨子,还真他妈有点可爱。
这才四月,粤东的温度已经有些烤人了。
院子里的阳光很盛,小池子里插着的竹竿远远看就像断了一样。
薛莲微微恍神。
前台电话响起,她接,“你好”
对方的口气有些不耐,“我找你们老板。”
“小老板,有人找”,她举着电话,还是没什么表情。
秦遥瘫在沙发上,微微抬起眼皮,好一会儿站起身。
她从前台走开,给他腾位置。
“谁啊?”
“你大爷。”
“宋临?”秦遥摸摸裤兜,没找着烟。
“正是你大爷我。”
“干嘛?”没找着烟,他软泥怪似的靠在前台上。
薛莲在不远处看着,觉得秦遥上辈子肯定是个变形虫,想怎么瘫就怎么瘫。
第28章
午夜,天空黑漆漆的一片,这是这座城市最为静谧的时刻。
幽深雅致的大宅子,林木茂盛,其中园子中亮着的灯火微微颤动。
太静了,下一秒像是会窜出野兽。
三楼的主卧中。
保养得宜的女人平躺着,长长的发丝并不凌乱,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处——这是日久天长所形成的关乎所谓教养的习惯。
只是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那是杂糅了焦虑与恐惧的一种情绪,被困在梦境中,迟迟挣扎不出来。
梦里。
云韵那天正陪着周峋出席一个商业酒会,他的公司刚成立没多久,还需要各个方面的人脉资源,当然,周峋并不想完全倚靠家族企业站稳脚跟,可也并不排斥借借父亲的东风。
要想做成一件事,就得又硬又软。
“是啊,陈总,你看我们家这小子,寒掺的连个女伴都没有,还得拉着我来。”云韵笑道。
对面的中年人个子不高不矮,体型微胖,脸上风霜雕刻的痕迹明显,“周夫人说笑,周峋那还不大把女孩子追着呐?”
“哪有陈公子远负盛名”,云韵的脸上仍就是笑意,只淡淡地像一层雾。
陈绍龙的脸色微变,又很快恢复正常。
娱乐头条的标题常常是,龙娱集团公子陈谌夜会女友之类的。
周峋自然是插不上嘴的,他站在一边饶有趣味地看着这场景。
两个人手里各端着一小杯香槟,电光火石,不动声色,互相比谁家儿子好。
不远处小舞台上的小提琴手正沉醉在音乐里。
周峋突然很想乐,这跟平常人家比谁家孩子分数高有什么区别?
不过他喜欢云韵在外人面前维护他的样子。
不过一刻,明暗变幻,华丽的宴会厅颜色逐渐褪去。
风掀起窗帘的一角,外面瞬间大雨倾盆。
周峋很诡异地笑着,递给云韵一只手机,“妈,电话。”
她心神不宁,接起,“喂?”
就像电影里的蒙太奇一样,时空再次变换。
穿着白袍的人微微躬身,清醒又理智地说,“不好意思,周沐抢救无效,已经死亡。”
抢救无效,已经死亡。
八个字在空气中回荡。
然后,穿着白袍的人又变成了周峋,“妈,我要娶薛莲。”
她再也受不了了,从医院的大楼一跃而下——
“云韵,醒醒,快醒醒”,周皓轻轻推云韵的肩。
人的脑子里一片混沌,夜变得更沉更黏了,孤独与悲伤在这座深宅里弥漫飘荡着。
“沐沐她在叫我,她在叫妈妈”,云韵恍惚。
周皓不知道如何答话,只是紧紧抱着她。
天幕混乱如世界之初。
周沐已经死了四年,这四年来,无数个日日夜夜让人不得安宁,安慰的话已经说尽,他已经词穷,作为丈夫,作为父亲,同时作为一个理智清醒的社会人,周皓深知,周沐的死不能成为向哪一个人复仇的理由。
那一场车祸,由专业人员清楚划分了责任。
肇事司机付出了牢狱的代价,薛杨至今躺在医院,至于那个似乎置身事外却又与他们牵扯不清的薛莲,就更怪不着了。
谁都怪不着。
这一切,都只是碰巧赶上了。
周皓看着神志不清醒的云韵,他想,她大概不是在恨那两姐弟,而是在恨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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