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忽而有了轰轰烈烈的意味,先前的阴云散去,天地间溢满了这像一场火的光。
她回到座位上慌乱而快速地收拾东西,“咔哒”一支笔掉在地上她也顾不上去捡,钟琳回头,顶小声地问一句,“薛莲,你怎么了?”
薛莲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看一眼钟琳,手上的动作一直没停。
“哎,不要交头接耳啊,交卷的同学快速离开考场,不要在考场周围逗留,否则视为作弊啊”,监考老师抛却刚刚的悠闲,变得尖锐而强硬。
洗手间里,她靠在墙边,烟雾缭绕。
整个人的意识开始模糊,她钻进了牛角尖,死路一条。
薛莲想,太像了,太像了。
钟琳和周沐,太像了。
心境澄明,天真烂漫。
谁说往事如烟?
并不。
薛莲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单薄的身体在发抖,额发尽湿,目光里一片虚无,此时的她什么也看不见,感官全部失灵,看起来麻木而冷漠。
已经快五年了,周沐死了已经快五年了,薛莲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却在钟琳的那句你真好中,轰然倒塌。
是谁说的,聪明的人其实更为悲哀,因为他们擅于在新的环境中察觉到曾经伤害过自己的线索,一边敏感,一边掩饰,就这样茫茫然地撑下去。
她还记得那一天,夕阳特别好,舅舅舅妈在为生活琐事吵架,锅碗瓢盆齐飞,晚饭这就算是没着落了。
薛杨拉着她躲进房间,别别扭扭地说,“姐,我喜欢一个女孩子”。
男孩脸微红,日渐深刻的面部线条柔和而明朗。
她乐了,双手抱着周杨的脸使劲儿揉搓,就跟搓汤圆似的,戏谑道,“小兄弟,你可以啊”。
”哎呀,姐你别揉我脸”,薛杨一脸烦躁。
“哟,你别以为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就可以跟我横啊”,薛莲挤眉弄眼。
“姐~”
“好了好了,不闹你了,说正经的,喜欢可以,可不能拉下学习啊”。
“不仅不能拉下,还得使劲儿提高才行”,男孩子情绪低落下来,闷闷地说。
“哟,觉悟挺高的嘛”,薛莲含笑道。
“她成绩可好了,是年级第一”,男孩更郁闷了。
整整一个晚上,筒子楼的二楼灯光一直亮着,海棠树的枝桠蹭着窗棂,似乎是在偷听姐弟两的谈话,两个相依为命的人时闹时笑,当天的作业空白一片,可人却满足而开心。
最后,薛莲头不停地轻点,轻声说,“好,姐下次给你开家长会的时候,你指给姐看一下好不好?看看是谁家小仙女让我们家小公子这么迷恋”。
薛杨枕着她的腿,已经睡去,一只手还扯着薛莲的衣服。
从前的日子,是那样纯白而美好,以至于,后来想起都会流泪。
没过多久,高二年级就进行了期中考试,薛杨从不上不下的成绩,考到了班级第二名。
开家长会的那个下午,高三年级正值数学模拟测试,她提前交了卷,一路小跑着去往高二的教学楼。路过公布栏的时候撞到了人,她赶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男人颔首,声音清冽,“没事”。
薛莲抬头时有些怔愣,这是个好看到有些邪门儿的男人。
哎,快迟到了,想什么呢?薛莲懊恼地掐自己一把,转头继续跑。
周峋看着那道背影,一身蓝白色校服,丸子头有些松散,跑得倒挺快。
他继续看向公布栏,心情很好,周沐,年级第一。
初次见面,薛莲没有看得太仔细,却记得了这么一个人。
“姐,这里,你怎么才来啊”,薛杨老远就喊。
他跑过去拽着薛莲往教室走,“都开始好一会儿了,家长还得签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姐下午考试来着”,薛莲挽着薛杨满脸歉意。
透过窗户看过去,高二一班班主任刘春林正在台上讲话,教室后门没关紧,姐弟俩悄悄溜进去。
“等会儿老师讲完话我再带你去我座位”,薛杨小声地说。
薛莲点点头。
台上的套话层出不穷,薛莲摘下眼镜,揉揉眼睛,再次抬起脸的时候,倦意散去。
是他,是刚刚那个被她撞到的男人。
一身周正的黑色西装,薛莲却只觉他不羁浪荡,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四分之一的侧脸,鼻梁高挺,皮肤很白,头发硬挺,看起来像一根根钉子。
她想起刚刚一晃而过的邪门儿。
“好,那么接下来就各科老师和家长们自由交流”。
话音刚落,家长们就拿着自己孩子的卷子将老师们团团围住,一时间教室里就沸腾起来。
他没动,只是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姐,我带你去我座位上”。
薛莲收回目光,被薛杨带着往教室前方走,最后在那个男人的旁边坐下。
后来两个人情浓的时候,她被周峋抱在怀里戏谑,“我们也算是做过同桌了”。
身边男人玩味地看了看她,嘴角掠过一丝笑意。
薛莲只觉得自己周身僵硬,这诡异的气氛是怎么回事?她郁闷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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