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吸一吐间,星点火光一明一暗。
校园里栽了栀子花,夜里香气尤其浓郁,大概是人心静了。
薛莲把校服脱了系在腰上,头磕在木质栏杆上,眯着眼。
有脚步碾在枯叶上的脆响声。
她居然不想动,只眼睛微微睁开,心想,运气有点好,要见鬼了。
没想到对方比她先叫出来,“啊,鬼啊~~~~“
薛莲后来回忆,问舒春,”你是怎么喊出九曲十八弯的效果的?“
舒春烟圈儿一吐,“天赋~”
”别叫了,一会儿把教导主任招来了。“薛莲觉得喊的她头疼,语气很不好地说。
”……是人啊?”
“不是“,薛莲把手头的烟凑到嘴边,另一只手掏出校服裤里揣着的手机,打开手电筒给来人照明。
舒春一缓过来,就有力气皮了,”哟,还是个花姑娘。”
“……你小点儿声”。
“抽烟,还带着手机”,舒春双手往校服裤里一插,流里流气的。
“怎么,要举报?”
那会儿津城中学管得很严,抽烟、带手机、斗殴和逃课并称为“四大高压线”,犯了哪一条都吃不了兜着走。
“怎么可能“,舒春眨眨眼睛,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冲薛莲晃了晃。
薛莲,”……”
据舒春后来回忆,真正让她把薛莲划进自己人范围的,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那天是舒春第一次抽烟,一个不留神就把校服裤烫了个洞。
第二天,薛莲去找她,带着齐全的装备——针线,顶针和一个蓝色小海豚的裤贴。
舒春被她拖到洗手间,扒了校服裤扔进去,自己就在外面,一针一线地给她补好了那个洞。
上课的时候,她一下一下抚着那只蓝色小海豚,鼻子酸酸的,原来被人关心是这么个感觉啊。
那会儿,父母离异,她那个因为事业成天不着家的爹没少给她拿钱送礼物,可就是见不着人,一富家千金活得就像小流浪狗一样。
再后来,她知道了薛莲家里的事情,产生了莫名的预感,她会成为薛莲生命里很重要的人。
想到这儿,她那无处安放的中二魂就熊熊燃烧起来。
就跟拯救大兵瑞恩一样刺激。
薛莲后来一边给她做饭,一边说她就是个二缺,一米五八,还妄图拯救天下。
薛莲这些天都在乖乖地接受治疗。
轮休的日子没有出去玩,基本上都耗在了医生的办公室。
这一天,她拎着一小盘卤水豆腐就去找医生了。
敲门,小老头的声音还中气十足,“进来。”
薛莲推开门,手臂直直地伸向医生,音调没什么起伏,“卤水豆腐。”
“干嘛,演僵尸啊?”小老头手中捏着圆珠笔,调侃道。
“好吃”,薛莲没受影响。
“放桌上吧,坐下坐下“。
”小老头你吃饭了么?“
聂问一边把身上的白袍脱掉,一边往沙发处走,”坐这儿来,那凳子坐太久了,有些累。“
她听话地走了过去,在聂问对面坐下。
小老头鹤发童颜,白袍脱下之后,里面穿着件深灰色PoloT恤衫,整个人精神抖擞,架副眼镜,颇有仙风。
聂问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她今天还是穿了一身黑,脸色略苍白,但精神还算好,看来失眠应该是有所好转。
他心里有了点数,便对她说,“你最近还挺正常的”。
薛莲,“……不是你说我只是感冒了么 ,现在又说得我跟一精神病似的。”
他指指科室外的牌子,她看过去,心理卫生科(精神科)几个大字。
薛莲头一歪,无语,“你这医生,怎么还以刺激病人为乐啊?”。
两人就这么逗趣着聊了一下午,期间把她带去的那盘儿卤水豆腐吃掉了。
天擦黑的时候,薛莲走了。
门关上后,室内静了会儿,聂问站起身来慢悠悠晃到床边,四楼的层数,不高不低,他看着那个纤弱的背影,她走得很快,险些撞到人,余晖落在她身上,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一道影子。
他又侍弄了会儿窗台上那盆龙骨,修剪了枝叶。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他似是能够猜到对方是谁,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剪刀,摘下手套。
而对方也似乎能够看见他正在干什么,也甚有耐心地等着。
聂问慢慢的走到办公桌,接起电话,“喂?”
“聂叔叔。”
“你这小子,倒是一天天的,掐的挺准。”
周峋在电话那头笑了,“家里的病人么,是得操心。”
聂问摇摇头,似是叹息,“你啊。”
“聂叔,她还好么?”
“情况在好转,只是她之前病得太深刻,总体情况仍旧不太好。”
聂问想起下午那张总是笑眯眯的瓜子脸,人太瘦了,眼窝显得很深,手腕上缠着的那根黑色皮筋松松的,一抬手就滑一节,堪堪接近手肘处才能卡住那根皮筋。
周峋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麻烦您多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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