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交战激烈而迅速,傅煜亲自出手,将埋伏的刺客一网打尽。
这边的地痞固然人多,本事却都有限,就跟草原上的零散鬣狗似的,凭着人数围困个把小将便罢,哪敌得住数名暗卫的狠手。且他们原只是奉命劫个美娇娘,做点坏事,连人命都不碰,哪知道会碰见刺客取命的事?
在那铁箭破空、如雨袭来时,他们便已吓得腿脚酸软,见有人凶神恶煞的扑来,更是战战兢兢,顾不上旁的,抱头鼠窜起来。
护卫们连刀剑都不用,光凭铁打般的拳脚,便将那群人打趴在地上,求饶哀嚎不止。
待傅煜收拾了刺客回来时,地痞们都抱头求饶,在路上蹲成一圈,眼睛都不敢乱抬。
傅煜冷冷扫了一眼,便吩咐侍卫,命将领头的带回去眼神,旁的交予巡城兵马司。因那辆马车已然坏了,便让人顺道将傅家几位仆从带回,吩咐毕,便朝攸桐走过去。
天不知是何时阴了,远处有乌云压来,风凉飕飕的吹过,草木梭梭乱响。
傅煜神情阴沉悍厉,像是淬过的冷剑,锋锐逼人。深色衣裳溅了血不惹眼,冷峻的侧脸上却仍残留点点血迹,就着密布的阴沉浓云,冷厉慑人。
在看到安然无恙的攸桐时,目光总算柔和些许,在她跟前驻足。
便见她目露担忧,焦灼道:“夫君没受伤吧?”
见傅煜摇头,才吐了口气。
她身上衣衫单薄,乖乖地躲在石头后面,没乱跑半步。绿茵茵的茅草间,海棠色交领锦衣娇艳精致,底下一袭柔软襦裙,拿银线零星绣了仙鹤,铺在地上。她今日出城,心绪甚好,黛眉杏目轻描,红唇娇艳。此刻,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惊恐犹存,面色微微泛白,失了血色。
想来那冷箭突如其来,将她吓得半死。
——铁箭夺命,这般歹毒心思,连他都始料未及。
傅煜眸色稍沉,躬身朝攸桐伸出手,待她柔软的指尖递来,便牢牢握住,拉她起身。
攸桐方才几乎魂飞魄散,虽被傅煜救下,也被那阵势吓得腿软,精神紧绷。激战时,她的心神尽数系在傅煜身上,直至此刻才稍稍平复,扶着石头就想起身。谁知脚腕才动,便有股剧痛传来,她站到一半,又弯腰蹲下去,“嘶”的一声,面露痛楚。
傅煜神情一紧,蹲身道:“怎么?受伤了?”
“脚腕。”攸桐吸了口凉气,“好痛。”
“哪只脚?”傅煜当即掀开她裙角。原以为是方才被利箭所伤,见罗袜洁白,并无血色,才稍稍放心。听她说是右脚,往脚腕摸了摸,才低声道:“怕是崴了。”回头一瞧,两拨护卫各自奉命办事,春草她们也都应命围笼到护卫那边,没敢来打搅。
山野间风声更浓,那团乌云像是疾行军压境,转瞬便到了头顶。
这盛夏时节里暴雨转瞬便能倾盆,而这附近并无躲雨就医之处。
傅煜看了眼天色,不待攸桐挣扎着起身,径直将她打横抱起,而后撮唇一声低哨。
声音不高,迂回悠长,片刻后蹄声嘚嘚靠近,是他的坐骑黑影。
“先找人家躲雨。”他说着,将攸桐放在马背,而后翻身上去,将她圈在怀里。
他的胸膛宽厚温暖,紧贴在她脊背,攸桐方才生死一线,心惊胆战,这会儿精神松懈,便只觉脚腕疼痛难忍,却又不敢出声让傅煜担心,便只竭力忍着,眼圈微微泛红。
耳畔呼吸温热,是傅煜的声音,“先忍忍,待会找到落脚的地方,给你敷药。”
于冷厉杀意中,透出温柔。
攸桐才受了惊吓,又被脚腕的疼痛折磨,靠在他怀里,听着这声音,不知怎的就眼眶一热。她扫了眼那边忙乱的护卫,料得事情紧急,不宜耽搁,便忍着疼,尽力让声音平稳,“不用耽搁的,我忍得住。这事情来得蹊跷,我有些害怕,咱们早点回府,好不好?”
傅煜迟疑,见她回头瞧着自己,目中楚楚,眼圈泛红。
像是温水漫过冷硬的心,一时间,竟不忍违拗她的心意。
傅煜收紧双臂,温声道:“那你忍忍,回去就请郎中。”
……
沿山路疾驰片刻,暴雨便瓢泼而下,那雨是顺着回城的方向,被风吹得歪斜,大半淋在了傅煜背上。相交之下,攸桐身姿娇小,被圈在傅煜怀里,几乎不曾淋雨。黑影四蹄如电,疾驰起来时,耳畔唯有风雨声呼呼过耳,道旁数目在雨幕中模糊。
攸桐索性闭上眼,任由傅煜纵马疾驰。
到得傅家门口,骤雨渐歇。
傅煜浑身淋得湿透,见管事迎来,便吩咐去请郎中,而后不顾众目睽睽,径直将攸桐打横抱起,大步入内。他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平素不近女色,待人也威仪冷厉,对傅澜音都甚少流露温和态度。府里当差的都是有些年头的,习惯了傅煜不近人情,隔着雨幕瞧见,各自目瞪口呆。
甚至有两位冒雨送东西的仆妇瞧见,一时竟忘了行礼,只等傅煜疾风般走过,才醒过神,慌忙补上。
这般情形令攸桐都有点不自在。
不过心神动摇之外,却也有正事压在心头,不可耽搁,遂问道:“刺客既然落网,夫君待会要去亲自处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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