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旁观者清,他这个局外人自是将卫彬的意图瞧得清楚,就是不知这两个当事人如何说了。
卫彬心下一凛,越发的谦卑起来,心里暗叹,四皇子不愧是最有望坐上储君之位的皇子,心思明锐,自己的意图竟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被看了个清楚。
沈徹如何不知晓沈唯是在提醒自己,心底的火一点一点熄下来,化作尽数的无力与颓然,甚至带着一丝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只是因为,自己身旁站着的女子亭亭袅袅,未发一言。
顾温凉却是忆起了前世诸多的事,再回过神来时,已经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中。
清冷的眼眸裹挟着混沌的色彩,叫人看不真切,她低下头,瞧着自己娇嫩的裙边,有些烦闷。
好好的与沈徹出来,怎么这样倒霉撞上了这样一个伪君子,好生败坏兴致。
见她不说话,卫彬的笑容更盛了几分,刚欲再说些意味不明的话,却听得一沁冷的声音,如同寒冬腊月里的簌簌落雪,飘然而至:“卫世子何时与我私底下见过?”
“我只统共见过世子两次,一次世子来府上拜访爹爹时,确与我闲聊几句,还说些子我与世子有表兄妹关系,好是令人费解。”
“再就是世子前阵子突然进府,硬要说什么婚约之说,不过是长辈间的一句戏言,爹爹随口说之当个笑话。”
“世子还莫要唤我名了。”
轻轻巧巧的一番话,让原本一脸笑意的卫彬白了脸,温润的笑意再也保持不下去,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顾温凉,压根想不明白。
秦衣竹站在一旁,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冷笑道:“世子还莫要在这混淆视听,若还要还愿,便去吧,我们也要回了。”
卫彬垂下眼睑,越发显得落寞。顾温凉瞧他惺惺作态的样子,眼底满是不耐,偶尔还露出一缕怜悯之意来。
对前世自己的怜悯。
沈徹同样愣了一会,竟觉得顾温凉的声音如同天宫里的仙乐般,虚幻而不真实,心底的各种涌动的情绪皆是戛然而止。
直到看见那卫彬咬牙躬身抱拳,气息都有些不稳:“臣这便告退。”
“站着。”沈徹英气的剑眉紧紧皱着,而后踱步到了他的跟前,居高临下地望着维持着躬身抱拳动作的卫彬。
“望世子自重,再去肖想不该肖想的人,本殿不知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他声音压得极低,又稳稳地落入了卫彬的耳里,后者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狰狞,触及沈徹叫人生寒的目光,除了打落牙齿和血吞,也无甚办法。
沈徹这才心情大好地负手回到顾温凉的身侧,卫彬最后瞧了一眼,便见他们两个并排而站,眼底都落着光亮,瞧着如同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脚下步子一顿,而后头也不回地出了这座大殿,步履不稳。
悠悠的钟声荡气回肠,顾温凉瞧着殿外的天色,微微蹙眉:“怕是要下雨了。”
谁料秦衣竹倒是心情正好,挽了她的手臂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温凉陪我去请愿树下走一趟吧?”
顾温凉自是不会拒绝,只浅笑着弯了眉眼,偏头问两位身份显贵的两人:“你们可要一同去?”
沈唯倒是意味深长地瞧了顾温凉一眼,而后将目光转向沈徹。
“那便一同去吧。”沈徹嘴角扯着浅浅的弧度,极力严肃都忍不住心底冒出的泡泡,自然是要跟着顾温凉身边的。
先前还以为顾温凉真没点良心默认了那卫彬的话,怄得半死,谁料竟来了个反转。
看来这个卫彬在温凉心中,也算不上多重要。
沈徹如鹰般锐利的黑眸越见柔和温醇,瞧着顾温凉单薄柔弱的背影,暗暗下了决定。
还是早些将婚事定下来的好,不然这样子拖着,等得他心焦。
保不准哪天又叫什么小人盯上了!
几人去了后院,一棵高耸入云的巨树直直耸立,树冠直指苍穹,繁茂的枝叶间挂着一束束红绸,红绸下方皆垂着一卷小纸条,上面写着请愿之人的祈求。
风一吹,树叶朝着一边飘,簌簌作响,天色越发的阴沉下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天气,今日来请愿树下请愿的人少了许多,偶有一两个,也是挂了红绸就匆匆离去。
秦衣竹吩咐丫鬟去一个老主持那取了四条红绸,每人一份。
沈唯瞧着手上的红绸,哭笑不得,他堂堂皇子,竟要玩些女儿家的小玩意。
顾温凉取了红绸,俯在摆放在树下的书案上,轻柔的手指提着毛笔,微一停顿,便落了笔。
沈徹见状,不动声色地凑到她身边,时不时偷瞥上几眼,却仍是看不清意思,这才不得不作罢。
摊开自己那份的小纸条,沈徹提笔,想也未想地写了一行字,字迹未干力透纸背,恰逢顾温凉卷了自己的纸条,一不小心将他的看了去。
书案一共只那样大,自己刚刚占了一大半的地,倒是沈徹,高大的身子缩着占了剩下的一小半,满是认真地写了那纸条,样子难得有些滑稽。
却引得顾温凉鼻尖发酸,她捏着手中的纸条,觉得手心有些灼热。
待挂上了那红绸,瞧着那张小纸条在风中摇动,顾温凉心底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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