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太不应该。
真是罪过。
贡政可比她弟弟还小几岁。
陈安珩被他抱到院子里放下来。
他将她衣领后的帽子拎起来,扣上她脑袋,颌下的拉绳一扯,系住,遮挡了漫天飞舞的飘雪,陈安珩只剩小半张脸露在外面,她水盈盈的大眼睛望着他。
“干嘛?”
“堆雪人啊。”
贡政蹲下.身,将手套从兜里掏出来,递给陈安珩,“你戴着。”
说完,他抓起一小掊雪团在手心里,“跟我学。”
陈安珩把手套塞回他兜里,“我不戴,会打湿的,也没手感。”
她抖了抖衣袖,手伸出来,学他捏雪球。
冰白无瑕的世界里,他的眼睛很亮,好像会反光,噙着温和的笑意,照耀着陈安珩,雪花落在他眼睫毛上,很快融化。
“行,都听你的。”他说,率爽的嗓音里含了愉悦。
陈安珩掀了掀眼皮,表情寡淡。
帽子里憋久了,脸颊泛红,呼出的气从帽口钻出来,往上飘。
这个小插曲倒是让她想起一件事,她手肘撞向贡政的胳膊,“我给你织了双手套。”
他前几天忙着婚礼的事情,陈安珩早就织好了,一直没机会给他,后来就忘了。
闻言,他英挺的剑眉扬起弧度,眼睛跟玻璃珠子似的,澄亮清透,眸光笔直地落在她脸上,“真的?你给我织的?”
“嗯。”
“在哪儿?”
“就在我炕头。”
话落,贡政整个人弹起来,噔噔噔跑走了。
没多久,他又跑回来,脸上笑容未褪,“我很喜欢,谢谢你。”
陈安珩垂眸,细密的睫毛遮住眼睛,“你喜欢就好。”
小雪球抟成了大雪球,贡政推着雪球在院子里滚了一圈又一圈,几乎跟他的腿一样高了,才作罢。
他把陈安珩那个稍小一些的雪球当雪人脑袋,嵌在上面。
陈安珩眯眼看着,“是不是还缺点啥啊?”
贡政点头,“我去去就来。”
没多久,他提着一个小桶回来,里面装着“工具”。
两根柴火枝做手臂,胡萝卜插在上面当鼻子,黑色纽扣是眼睛,最后小桶扣在雪人脑袋上,红色帽子。
“怎么样?”贡政问她。
“唔……有模有样了。”
这一刻,陈安珩有些想用相机记录下来。
但是没有,那就用大脑记住吧。
“这是我第一次堆雪人。”
小时候,别人有爸爸妈妈或者小伙伴一起堆雪人。
陈安珩没有,陈家永远是冷冰冰的。
每个人都活在窠臼中。
贡政凝视着陈安珩。
晶莹的雪花落下来,在她的眉睫,鼻头,唇角,都染上了洁白的光华。
他声音不由得轻软下来,“那是不是还挺有纪念意义的。”
黛长的远山眉微微上扬,陈安珩双唇弯阖,粉淡如花瓣,“是挺有纪念意义。”
贡政原样将陈安珩抱回屋里。
她把帽子扯下来,静电摩擦,头发微微跳起,有些凌乱。
翻身上炕,她找出昨晚读到一半的文章,继续看。
贡政出去一趟,回来时就见陈安珩趴在枕头上,黑缎般的长发披了满肩。
宽松的羽绒衣不足以遮掩她凹凸有致的身段,以贡政的视角,看到她腰窝下陷的弧度,不盈一握。
他手指无意识搓了搓。
贡政走近几步,从兜里掏出卷在一起的本和笔,铺平,递给她。
陈安珩抬眸,目光疑问,“给我这些干什么?”
“你不是无聊吗,可以写点东西。”
“写什么?”她随意翻动着本子,又是田字格。
“日记啊之类的,你自己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陈安珩若有所思,沉吟片刻,问:“你家没其他本子了吗?”
“没。”
陈安珩黑曜石般的眼珠转了转,望向贡政,“你上过学没?”
“上过。”他摸摸鼻子,“小学。”又补充:“村里只有小学。”
“哦。”趴久了手肘有点累,她撑着胳膊换了个姿势,“这田字格是你上小学时用的吧。”
“嗯。”
“行,我会写的。”她勾勾唇,“谢谢你了。”
她含笑的眼睛像旋涡,贡政定定不动,沉在其中,那瞬间有种身体下坠的失重感,恍若中蛊。
“阿政!”奶奶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她吃完早饭后就一直待在厨房剁馅子,说是中午要包饺子吃。
贡政瞳孔骤然一缩,醒过神来,侧头朝外应了一声,对陈安珩说:“我去帮忙了。”
“好。”
第12章 镇上
晴了几日,积雪融化,房檐下淅淅沥沥。
午后的时光慵懒静谧,陈安珩歪靠在土墙上,看书。
天空湛蓝高远,冬日暖阳,照在她身上,睫毛翩跹时泛起点点碎金,空气中浮动着轻薄的尘埃。
“安安。”清脆的女声划破安宁,坡跟鞋踩出有节奏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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