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这位前辈?长老?”芩云花轻声道,似乎生怕声音大了会吓到对方。
“请坐。”那人道。嗓音低沉,声线沉稳,却并不生硬。
一个蒲团垫子都没有,两人只得席地而坐。
“长老,刚才可是您在抚琴?”芩云花问。
那人不答话。
芩云花顿觉尴尬。突然觉得有些后悔来打扰这位前辈。
不过好在这尴尬并未持续太久,那人静默半晌,开口道:“两位为何寻琴音而来?”
芩云花道:“此曲甚为熟悉。从小师父给我唱过。”
那人道:“此曲乃丘离真人闲暇时所谱,我派门中弟子亦不曾习,不知姑娘的师父,师出何派,如何熟此曲?”
芩云花心奇,怎么个个都对她师父是谁这么有兴趣?
“家师......只是南海矶珠岛上一个隐居修行的人,未立门派。”她道。
“矶珠岛?不曾听闻南海有这座岛。”那人道。
芩云花道:“啊,那是个贫穷的无名小岛,我师父隐居后选了那地方,矶珠这个名字是她自己取的。”
那人似乎在努力想着什么,稍后才道:“在下萧子业。”
两人忙报上自己姓名。同时心中如遇惊涛般震惊。
萧子业,尊称紫宸君。十几年前是天虚门知名的高人名士。他和其弟萧子诺,同为天虚门长老,修为、涵养、品貌,在当时的三门四宗中都名列翘楚。但传闻十七年前天虚门遭妖族背叛屠山,之后萧子诺身陨,萧子业的下场却是有诸多传闻。有说他也身陨了,有说他重伤残疾了,有说他失踪了,总之是再未出现在人前。
没想到他原来就在天虚门闭关。但看这草庐的环境,既不是风水灵地,也无灵器护法,并不像闭关修行,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倒像是刻意苦行。
听了两人名字,萧子业脸色微变。不多时竟然是低头垂目面露痛色,仿佛是发了什么急病。
“萧长老!您怎么了?”芩云花忙问。
萧子业痛声道:“两位!请快行离去!在下......将入障......”
入障,是一种强烈的反噬咒术,以人的记忆为引,入障者将陷入自身记忆,反复经历过往人生中最痛苦的一些记忆。通常入障都是修行之人因修炼不当,或遭受强烈的心理刺激后,遭自身灵力反噬而中的咒术。
此术旁人无解,唯有入障者自行解开心结,自我救赎。
虽明知如此,但两人一时也做不到留下一个眼前正遭痛苦的人。
而这一犹豫间,只见萧子业在烛火映照下,笼罩着一团灯晕的身影,渐渐变得更加黯淡下去。
芩云花还没决定是上前搀扶他一下,还是听他的话自行离去即可。正在犹豫着,突然她觉得眼前的烛火似乎变得模糊、重影起来,之后又发觉并不是自己眼睛的问题,而是自己整个头都晕迷了起来。
朦胧中,蔺川在耳边念着她的名字。她突然觉得身子有些失重,随时会朝任何一个方向倒下去。再接着似乎有人抱住了她,她才能保持着坐立的姿势。
再睁眼时,她发现自己仍在天虚门,但眼前已是白日,山中人声喧杂,众多天青袍的弟子来来往往。她觉得这似乎不是自己来的那个天虚门。
眼前景致却与先前所见一般,但总觉得花草树木的高矮错落都有些不一致。
她试着动了动身子,身体轻飘飘的,但是移动的速度就十分缓慢,眼睛也模糊得很,仿佛看什么东西都笼着一层晕光。
她移动着步子,朝着人多的地方走。途径一间课室,室内整整齐齐地坐着几排年纪尚小的弟子,个个坐得端正,一人一桌,正在奋笔疾书写着什么,看脸色似是正在笔试。
课室中央上座,坐着一人,看外貌年纪应在二十左右,看样子正在监考。
芩云花觉得不便打扰,正欲离去,突然眼前晃出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她师父,怜君。
那一身红衣,披散的微卷长发,和她记忆中的师父一样,但是那眼眸神色,却是她从未见过的。
记忆中的师父,总是半垂着眼睑,似有万般苦楚心事,遇事急躁,总爱皱眉发火。而眼前这个师父,眼尾唇尖都散发着抑制不住的欣喜笑容,整个人都神采熠熠,显得她明艳绝伦,仿佛是个年轻了数岁的纯真少女。
芩云花本能地喊了声师父,却发现对面的女子并未有反应,她这时才有了一种感觉,自己并不属于眼前这个世界,所以自己说话这里也不会有任何人听到。
只见眼前那怜君,走到课室门口,笑嘻嘻地望着正座上监考的那人。
那人微微蹙眉摇头。怜君轻笑一声,随即显了原形出来。
这是芩云花第一次看见她师父的原形,一只黑斑花豹。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第30章 思君怜君2
那花豹信步闲庭,甩着尾巴进了课室。
监考那人见状,微微叹气,也没说什么。只见那花豹绕到一名小弟子的身侧,伸着毛茸茸的头去看他写字。那小弟子吓得“啊呜”一声,险些将毛笔都甩了出去。
旁边靠得近的几个小弟子闻声望过来,看到这么一个庞大猛兽,也是吓得惊叫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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