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怡钱不多,但唬人的是她每次都能气定神闲、破釜沉舟——就好像上次好悬将那位客栈老板吓了个跟头,这次也一样晃花了那位伐木人的眼:“好说,好说。”
他盯着甘怡的银子,往里一退。
亲卫——齐天白——偷空向甘怡得意地一挤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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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怡来找这位伐木人,是要借住他的小屋。
“也就是说,从现在起,你和这位小齐……要装作是我的同行?”
“是你的学徒。”甘怡一丝不苟地纠正。
伐木人点了点头:“哦……”
“真不能问为什么?”他又问道。
“不能。”
“为什么不能?”
“……”
甘怡最怵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她直接从腰间解下块牌子丢给他:“事关国事,我不能妄谈。”
——那牌子当然不是她真正的腰牌。一个三品将军,凭空出现在三国交界的密林之间,用脚指甲想也能想到事情非同小可。她的这块牌子平日里就是配着常服用的,挂靠在宫廷下,位分不高,但谁也没权多过问一嘴。
那人明显不太识字,看了一眼,把牌子还了回来:“真是真的啊?”
齐天白笑道:“要是假的,我现在就要混到皇城里,还在这干嘛?”
“也是。”伐木人想了想,“然后,你是说,最近可能会有人摸到我这里?然后我怎么说?”
“你不用处理。我和小齐会一直在你身边。”甘怡马上回答他,“照常做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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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甘怡所料,只过了一天半,就有孙破的人摸到了这里。
军队里,总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他们只是没来过这片密林,又不是傻,顶多是反应比甘怡稍微慢一些——刚好够她打个时间差。
摸到这里的是五个人。伐木人没见过这等披坚执锐、令行禁止的人,吓得有些腿软。甘怡不会逢场作戏,就在一旁假装生火烧茶。不过她点名带出来的齐天白,天生是个演戏的好料子,一本正经,讲得头头是道:“没有,这林子里哪来的人呐?就见过你们几个军爷了,真的真的!”
那些人没有久留。他们一走,甘怡马上留下钱,带着齐天白追了出去。
她武功高强,齐天白又灵巧得像只猴,两人一路跟在他们后面摸到了孙破的营地,谁也没能发现。
甘怡对着他们的营地远远望了一眼。
只那一眼,她心里就凉了。
只有准备进攻的人,才会那样布阵。而时至今日楚闻书脱离密林,分明已经成了一个无可争议的事实。
孙破的目标……只剩下那么一个她了。
她好像不敢相信一样,多看了一会。可是就那么一会儿,她没等到孙破出来,再远的身影也没等见。
这营地好像就是一个与她互不相识的穆国将领……在辰台国土上扎下的钉子,时刻准备刺到辰台人的血肉里。
最终因为齐天白耐力不佳,他们生怕被人发现,只是多看了几眼,就抽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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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摸到了孙破的营地,就抢占了先机。
甘怡回去后,马上开始叫人观察气候,整军前进。
既然孙破拔出了剑刃,她便不能坐以待毙。眼下她占得了先机,就全无放弃的理由。
在密林中,哪一方也不可能排出太集中的阵列来。她两翼向前抄,不动声色地把队伍收紧,只留了一道口子。零零散散、草蛇灰线的军队一边布阵,天上一边就滚过了一道闷雷。
甘怡当机立断,马上率众冲锋!
天色阴沉、电闪雷鸣,普天之下,唯有冷铁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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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打下去不行!”孙破一把拽住周温,在一片金铁和人声的嘈杂里吼道,“我的人不熟悉这地方,又被占了先机,太吃亏了。”
“真不是你留了手?”周温皱着眉毛看他。
孙破:“……”
要不是一手拽着周温一手拿着剑,脑袋上又天雷滚滚,他真的要立起掌对天发誓了:“我没有!”
周温对这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行吧,”他问,“这么打不行,那你打算怎么打?”
“她在北边偏东一点开了道口子。只要我不傻,就肯定会往那边转移。但是只要她不傻,那道口子外面,肯定有收口的人——正好将我们一网打尽。”
周温用关怀智障的眼神看着他,意思是:那你就要被人一网打尽?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劲弩飞射,刀光起伏。二人将四周清理了一下,孙破一边对周温道:“这场仗一共也没多少人,打不出什么复杂情况……那道口子附近,兵力必然薄弱,或有转机——你带他们先去!”
周温看了他一眼,这次没废话,二话不说就走。他在孙破的私军中倒也是很有威望的,三下五除二召集了人,浩浩荡荡地往北边攻去。
他抽空回头,瞥了一眼孙破。孙破留在乱军之中,只从涌动的锋刃和脑袋中露出小半个头,在看着另一边。
他看着的方向,有一个人,用着一把熟悉的长剑,剑法大开大阖、锐不可当。那人一抬眼也看见了孙破,却对他视若罔闻,只是错开目光,杀尽了周围的人,高举起剑来发号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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