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怡把剑收回鞘里,而后才反应过来孙破称自己为“佳人”。虽知此人轻浮,却再次红了脸。
她当着孙破的面,把他的再次出现也补到信里,加急传回了辰欢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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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孙破就与甘怡和蒙追月同行了。他才二十岁,长相又偏年轻,故而带着少年特有的清秀。甘怡早听不少人说过他,都说此人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可没人说他总是笑,虽然透着不怀好意的意味,可那点不怀好意,被他的容貌一衬,就显得是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了。
孙破甚至还吃香菜。除了自己甘怡从没见过他这么热爱香菜的人……她看着孙破津津有味地嚼完了一根又一根的香菜,跟个兔子似的,对他的好感竟油然而生。
——然后又被他一句“甘将军盯着我看了这么久,莫不是想投怀送抱?”说得好感全无。
香菜那么好吃!为什么这句香菜味的话被他说的这么油腻!
甘怡面无表情,暗暗吐槽道。
蒙追月趁她此时不备,用香菜夹着葱花,挑到她碗里,而后两三口吞下饭,匆匆忙忙地溜了。
甘怡吃到葱花的时候脸都变成了又绿又白的葱花色——孙破嘴贱,故作好奇道:“这方圆几里只有甘将军一个女人,怎么这都能绿了?”
甘怡出身世家,自小吃了葱蒜就不再对人说话,因此没有开口,只是暗想道:这个仇,我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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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了八元镇西的沙漠,就越来越接近施恩城,环境也就越来越好了,他们赶路自然也快。到了三月初一,他们三个就到了施恩城。
施恩城经济繁荣,交通便利,与都城辰欢遥相呼应,有“副都”之称。可它遥相呼应的太“遥”了些,施恩城主地位颇高,有自己一套律法,隐隐与前朝那些割据一方的诸侯王有些相似。而几百年前天下大乱,就是诸侯各自为王,彼此争斗导致的——十几年前二皇子就上书要整顿施恩城、沣州此等自治之城,可惜最终没能施行。
不过也因此,施恩城的建筑、饮食、方言都与辰欢不同。这里墙壁偏厚,门窗窄小,巷子粗枝大叶地穿插在城中。街边的小贩吆喝着叫卖小吃,吆喝声如吵架一般,细细听去,原来却是因为这方言里几乎字字都是仄声。蒙追月往那些小锅里一瞄,都是重油重麻的口味,看得养生主义甘怡已经咋起了舌。而蒙追月是小孩子,本身性格也好奇心旺盛,因此东瞧西看,亏得是她早熟,也出身将门,有自保之力,不用人操心。
此时天色已晚,只能明日再去造访城主。甘怡订了客栈,被小二引上二楼。她给孙破订了相邻的房间,不厌其烦地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孙破漫不经心道:“是——”
其语气之敷衍、之气人,让甘怡很好奇他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第三章
蒙追月不远千里来北方一趟,本来也有些要务。
蒙家虽与谢家甘家同为将门,却是剑走偏锋。像谢甘两家,家族子弟最要紧的一是武艺,二是兵法。蒙家则不然。蒙家子弟所习最要紧的是医术,一般并不出现在交战的最前线,而是作为军医出现——但医毒不分家,他们制毒的手段也层出不穷。
其中蒙家这一代的家主蒙潜鸣,他的嫡长女就对制毒有着与生俱来的热爱,甚至罔顾“毒不掩医”的家训,时而搞些刁钻必杀的东西,连自己都配不出解药。蒙潜鸣数次矫正无果,又见女儿只是一味制毒,制后即毁,最终也便只好由她去了。
这位嫡长女,学名蒙追月。
她这趟来施恩城,实际上是因为听说了施恩城中的一种毒物。这东西据说邪得很,能将人折磨得在字面意义上肝肠寸断,然后慢慢死去。可这种叫“石散”的□□仿佛只存在于施恩城的传说里,从来没见谁真正地用过,也没听说惹过什么真正的祸端。唯独蒙追月只听了只言片语,就着了魔一样从辰欢城一路找了过来。
恰好次日就有场源自施恩城本地的“柳戏”,戏目是《断红尘》。蒙追月死缠烂打地要去看。
“石散第一次出现就是在《断红尘》那剧本里,我不去现场听一遍看一遍,都对不起我这么远跑过来的路。”蒙追月拽着甘怡的手一个劲撒娇,“我就为了这东西,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
甘怡岿然不动地靠窗坐着,刻意看向另一边,却暗自留意着隔壁孙破的动静。半晌,被蒙追月摇得烦了,道:“过些日子不也还有么?”
“谁知道他们下次演这场得什么时候呀?再说了他们戏班子走南闯北的,好容易在施恩城遇上……”
甘怡其实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听蒙追月这么求她,只是表面上岿然不动,心中早为难了好一会,最后终于把自己的顾虑拿出来说:“眼下这里只有你我和孙破。孙破是穆国的,谁也不知道他来这里是何居心,得有人盯着他。你那点功夫是不够用的。而施恩城……最近未必太平,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回去怎么向蒙家主交代?”
蒙追月鼓起了脸。
她忿忿不平地想道:我若是个大人,你也如此不放心我么?
可才过了一会,她灵机一动,眉飞色舞道:“我虽然功夫不行,但是我可以下毒啊!先把他放倒一天,然后你陪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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