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头月向西_桑狸【完结+番外】(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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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饶有深意地看向魏春秋:“你知道该怎么办了?”

  魏春秋忙不迭地点头,心中却是大舒了一口长气。

  萧暘眼见着魏春秋出了殿去办差,悄悄睨了一眼萧衍的神色,低声道:“那臣弟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萧衍瞥了他一眼,似乎极为厌恶,将视线又挪到了殿侧的绘绢屏风上,冷声说:“把你昨夜看到的详细地向朕描述一遍。”

  萧暘快语道:“芳蔼不是都说了……”觑见萧衍的脸色,忙低垂了头,老老实实照办。

  太后和端王妃赶到太极殿时,萧暘正被内侍从地上扶起来,往嘴里灌药,吓得太后大呼了一声,亲自欺身上前把内侍推开,将那盛着药水的白瓷小瓶狠狠掼到地上,抱着眯缝眼奄奄一息的萧暘大哭:“暘儿,你醒醒,不要吓母后。”身后紧跟着的端王妃见状也是脸色惨白,想要上前,但碍着太后和圣驾在此,又有些顾忌,一时红了眼圈,缄默着看萧暘。

  萧衍看了看正在殿下哭哭啼啼的母后和那挺尸似得萧暘,极没有耐心地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揽着袖子一言不发地走了。

  太后哭得专注,未曾察觉萧衍已走了,但内侍看得清楚,忙上前小声说:“太后,太后,端王殿下刚才兴许是磕头磕的狠了,回着回着话晕了,陛下让奴才跟他灌些灵芝醒神药酒……”

  ---与外间的喧闹不同,昭阳殿安静清谧如初,舒雅的陈设幔帐间弥漫着淡抹的百合花香,轩窗半开,有清风缓缓而入,带着尘土质朴纯洌的气味。

  萧衍将人都遣了出去,独自坐在了妆台前。

  那上面整齐摆放着胭脂与香粉圆钵,钗环自尾端齐在一条线上,静静地躺在敞开的梨花木描金首饰盒里。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平静自然,仿佛在等着它们的女主人日落时缓缓归来一样。

  萧衍撷了一根白玉簪子在手里把玩,心思抑不住飘了出去。自清晨醒来到现在足够他冷静下来深思,若这是一场局,那么从头至尾就是为了遗诏而来。从孝钰被解禁,深夜去他的寝殿送醒酒汤开始……她那般温柔顺从,体贴备至地在他身边将近五个月,心里无时无刻不再算计着那份遗诏的下落。想到此,手上不由得加力,那根玉簪子应声从中间断裂。

  抚着簪子碎口处的凹凸,他继续想,那么萧怀淑是用什么法子见到孝钰的呢?他与她见面定然是孝钰将遗诏交出来之后,而那段时间只发生了一件大事,便是将沈槐召入长安。沈槐今早他已审过了,一问三不知,口口声声是孝钰求他将自己送出去,耐不住哀求才照办。

  从前他只觉得沈槐圆滑、机敏、深不可测,如今才发现他是真得‘深不可测’。他盯着沈槐,在杀与不杀之间稍作徘徊,便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将他放回去了。人家在他身边布了一个大局,抽身得干净利落,若是连这一根线头都抓不到,那岂不是溃败得更加彻底。

  这之后他们去了骊山,经了那一场变故,仓惶而回,他把孝钰关进了昭阳殿,那段时间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更别提萧怀淑了。

  而后孝钰被放了出来,她主动到太极殿向他示好,因为病重留在了太极殿。

  等等,他将簪子放下似是想起了什么。

  那时在骊山,她虽然与他置气,可每行一步冲动且莽撞,从沈槐那里得知了关于父母命案的消息一刻也沉不住立时便来找他算账,这与后来她在太极殿的表现天差地别。

  当时他只以为是罚她罚得狠了,将那棱角分明的性子都磋磨平了,现在回想,莫不是这中间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萧怀淑既然有本事到皇宫内苑里来将她带走,那必然是在宫里有耳目内应,也必然有本事将他们之间发生的种种摸透。他蛰伏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只闻其音不见其人,是什么让他们一反常态重新出现?

  是他们之间的反目,是他将孝钰囚禁,逼得她割了自己的手腕,所以……他出现了。

  在把孝钰从昭阳殿放出来到她来太极殿主动向他示好这段时间,萧怀淑一定出现过,并且与孝钰相认了。

  第105章 番外-其衍几何(中)

  他将两截断裂的玉簪子扔到桌上,朝外间朗声吩咐:“把昭阳殿起居注取来。”纤薄的宣纸页册一张张翻过,他的视线飞快掠过上面的字迹,突然停在了某一处。他抬头看向侍立在侧的孟姑:“西岳观拨道士入宫为靡初大婚合算生辰八字那一日,有道士来过昭阳殿?”

  孟姑静声回道:“是,那日道长来了之后还为娘娘拨弦弹奏过一曲,道长走后娘娘将所有宫女都遣出了寝殿,独自一人在殿中待了好一会儿。”

  萧衍眸中精光闪烁:“那这上面为何没写来的是哪一位道长?”

  孟姑道:“因来的是外男,素来是不写名姓的……或许是起居官怠慢了,要不要将他召进来问一问。”

  萧衍冷诮地勾了勾唇,道:“不必了,问他也问不出什么。”他将起居注合上,吩咐:“召顾长青来见朕。”

  孟姑应下悄声退了出去。

  殿内重又回归安静,他将视线转回妆台上,随手将胭脂膏盒拿起来,放在鼻下轻嗅,像是用桃花为主要原料滤制而成,香味浅淡,若不细闻几乎是闻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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