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石屋的路上,这些纷乱的思绪不断的从馒头的心底冒出来,就好像故意搅局一样,让他对即将面临的情形产生了许多的质疑,甚至想要临阵退缩。——这样做到底值得吗?
绝儿一路上都在偷偷的留意着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男人此时的心境呢。她看过他笑,也见过他哭,两人一起经历了许多平凡人一辈子都无法经历的事。现在,哪怕他只是轻轻的皱一皱眉,她都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可怕的。”她轻轻的靠在馒头身边,毫不避讳的挽起了他的胳膊,“不管发生什么,都有我陪着你。你要记得,即使天塌下来,你都有个未过门的媳妇陪你一起扛。现在你肯定会担心犹豫,但是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即便绝儿无法对他的恐惧和不安感同身受,她也能明白在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是什么。
就像当初她的师父骤然离世,她变成了无依无靠遭人白眼的孤女,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以后日子该怎么活,甚至绝望的想过一了百了。在那样无助孤独的时刻,只要有任何一个人能坚决的陪伴在自己身边,这样痛苦挣扎的感觉或许就会减轻许多。
不离不弃的陪伴,才是对抗困顿、绝望、难过、痛苦和挣扎的万灵药。现在,绝儿只想成为馒头的万灵药。
馒头看着她那双真挚而深情的注视着自己的眼眸,里面闪动着对他而言,这个世上最美妙的光辉。刹那间,仿佛获得了无穷无尽的勇气和力量。脚下的路似乎也平坦了许多。
是啊,他没什么可怕的。不管等待着他的真相是什么,都已经无法撼动他此刻的内心了。他需要的或许只是一个答案,一个对自己的交待。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他早已经和身边这个女人约好了。
张先生的石屋外亮着灯,好像有一个人影正在晃动着。
金吉银吉远远就看到了那个晃动着的身影,兴奋的跟抢胡萝卜的兔子一样,飞快的朝着人影的位置扑了过去。
“师哥!”
徐恩予摸着他俩的脑袋笑了笑,提起手上的煤油灯往张先生的位置照了照,忐忑的问道:
“东西买到了吗?”
张先生拿出生犀往他面前一晃,得意的说:“那还用说。”
徐恩予点了点头:“我这边也都准备好了。”
绝儿没想到徐恩予会出现在这里,便问张先生:“他来干什么?”
“徐恩予好歹是我的大徒弟,又是留过洋的大夫,当然有能帮忙的地方。”张先生大步迈进石屋,直奔地下室。
馒头对徐恩予刚才的话感到好奇,一边往地下室走,一边问他:“你准备了些什么?”
“帮我师父布阵和准备用料,就等着点上你们带回来的生犀了。”徐恩予回头看了一眼,借着石屋里的灯光才意外的发现多了两个人,“他们是?”
“哦,忘记跟你介绍了,这位是我师父的儿子,名叫赵笙舟,另外那个是……”绝儿有些为难,不知该什么介绍阿九的身份。僵尸这个称呼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解释起来也十分费劲。
“他是我从老家带来的仆人。”赵笙舟冲徐恩予淡淡一笑,替绝儿解围道。
徐恩予纳闷的看了他们一眼,对于一直戴着帽子埋首看着地面的阿九更是感到疑惑。可既然他们是跟自己的师父一道回来的,自然有些关系,反正也是外人的事,他也就不便多问。
地下室里已经换了一派景象,之前用来炼丹的丹炉不知被挪去了什么地方,在丹炉的位置上画着一个红色的符咒,与绝儿向来用的黄符上的符咒十分相似。不过这个符咒十分巨大,几乎与一个成年男子等身。
在符咒周围的地面上摆满了红烛,一眼看过去就仿佛像是天上的星辰在闪烁着,而在红烛范围的东南西北四角上,则各立着一杆长方形黑布幡,布幡的下面挂着一束白色的穗子和一个铜铃。
这样的摆设和场面颇与祭祀时的祭坛颇有几分相似,加上地下室里密不透风,外面的任何声响都被阻隔在外,偌大的空间里,就连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显得十分的清晰,整个现场的氛围在不知不觉变得格外的肃穆诡秘。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张先生的指示,只有馒头,光是看到这样的场面,就已经开始紧张的手心冒汗,身上就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一样,无论如何都镇定不下来。
张先生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上的这些东西,在原地来回踱起了步子。
馒头等得抓心挠肝,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便开口问道:“张先生,还要准备什么吗?”
张先生看了他一眼,问徐恩予:“什么时间了?”
徐恩予取出口袋里的怀表看了一眼:“三点差一刻。”
“差不多了。”张先生忽然深沉起来,对银吉说:“去将无根水和银针取来。”
无根水,指的便是从天而降,未沾染大地的天水,可以是雨雪霜露中的任何一种,是天下最纯净的水。张先生让银吉端来这碗无根水,便是他们初雪之时取来的雪水,一直密封储存着,有许多功用。
张先生让银吉将无根水和银针交给了徐恩予,接下来该怎么做,他知道。
“锅盖头,借你的手指用一用。”徐恩予端着水走到了馒头面前,另外一只手悬空握着银针,“我得取你几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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