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梨之人_似为夜宵【完结+番外】(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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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步一步,艰难地进了房间,反手扣上门。江释月似乎不敢相信他回来了,怔怔地盯着他看,良久才擦了擦自己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笑道:“栖隐,你回来了?在狱中他们可有为难你,你不知道我……”

  “这是什么?”南郁死死咬着牙,开口问了一句,目光停留在她的脖子上。

  江释月没有听清,只得又问了一句:“什么?”

  “我问你,这是什么?”南郁突然揪住了她中衣的领子,用力一扯,布帛被轻易撕碎,露出了她脖颈和靠近胸口处的青紫色吻痕,“这是什么?你说啊!”

  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提着江释月,把她重重地掼在了床上。

  江释月任由他摆布,紧紧咬着下唇,一句话都没说。

  南郁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感觉心被锉刀一片一片地片了去,没有血,却痛得快要疯了。他狠狠地掐住了江释月的脖子,尚未发力便又松了手,颤抖着把她紧紧抱在怀里。那具身体清瘦无比,仿佛稍微用一点力,就会碎在他怀里。

  他哆嗦着想,或许碎在怀里,骨血都融为一体,会是件好事情。

  “这是什么……”他听见江释月沙哑的声音,居然带着些笑意,“这些……”

  不知道江释月哪里来的力气,居然突然挣开了他,连滚带爬地跌到了床下,跪在他面前,头伏得低低的:“夫君入狱十日,府中人心惶惶,卷财跑了的、出去胡说的大有人在。恐怕您再不回来,偌大南国公府,便要散了。我……去求了那六王爷,想让他救一救您,毕竟咱们全府的身家性命都系在您一人身上呢,您若是倒了,我也没法继续跟着您吃香的喝辣的,好好享享这国公夫人的福不是?”

  她在说什么啊,南郁怔怔地盯着地上伏着的美人,她口中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把他捅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南郁还没有说话,只看见江释月又磕了一个头,重重地,额头砸在地面上,像是在发狠,话语却冷静得很:“是我丢了南国公府的脸,请夫君……请夫君责罚,沉井也好,休妻也罢,我一句怨言都没有。”

  当时太年轻了,怎么能明白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人为了不让他愧疚宁愿贬损自己,是多么用心良苦。南郁只觉得面前这个人,从一开始接近他就是为了算计,嫁他是为了算计,救他是为了算计,机关算尽,最终关心的却只有自己能不能享福。

  南郁听见自己咬牙切齿地笑道:“怎么会呢……大夫人不惜以一己之身换我平安,我……高兴还来不及。”

  不能,不能把情绪泄露出一丁点去,她用自己为他的付出来换取荣华富贵,他也只当做游戏好了,没有真情,便不会败,倘若露出一点儿,就会满盘皆输的。

  江释月抬起头来看他,眼睛干干的,没有眼泪,她低笑了一声:“我还以为……夫君会责我、骂我,动家法处置我,现今看来,是我想得太多了。”

  一颗心是冷到极处了,在后来的日子里,南郁还会回想起自己当日在狱中时是如何傻,傻到还会自得其乐地盘算两人以后的日子,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告诉他,别傻了,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是想让自己过更好的生活,不会愿意跟着你去吃苦的。

  他疯了一般,好想知道。

  江释月到底有没有爱过他?

  有没有炽热地爱过?有没有可能,当初她只是爱他,才不顾惜自己的声名,甚至不去想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后来那些嫁娶之事,会不会全然不是她的本意?有没有可能,她对他只有纯粹的感情,不惜杀生、不惜染污自己,也要为他铺好路?

  他母亲早逝,父亲和弟弟对他的感情可有可无,他虽过得不赖,但从小就知道。得到一个人的感情那么难,失去又那么容易,这样的问题他连问都不敢问。

  裴深一身战功回朝,在皇上面前说了他几句好话,皇上也发现了他的才能,他的仕途开始青云直上,官拜丞相,一路顺畅。新擢升那一日他在府中开宴,裴深一身铠甲,笑容爽朗地来向他敬酒。酒过三巡,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了一句:“你夫人可好?”

  “好,”南郁漫不经心地笑道,“这么多年我连妾都没纳过,她掌着家中财产,掌着内府所有权柄,过得有滋有味,怎会不好?”

  “那便好,”裴深似乎有些出神,他又斟一杯,眼中带着些迷离之色,“今日不便,明日我可来拜会一番?”

  “随意,”南郁摊手笑道,“不过明日她要往庄子去一趟,可能没空,你要来的话,过上三五日再来吧。”

  “那……那算了,”裴深讷讷地说,“我马上要回西北去了,看来此番是见不到了。”

  顿了一顿,裴深又露出一个笑容来:“你们一体同心,过得和顺,就太好了。想见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呢。”

  是啊,辛辣的酒水滑过喉咙,南郁笑着想,想见有得是机会呢……可如今,就在一个屋檐下,江释月却离他越来越远了。

  自从六王爷之事后,江释月似乎与他有意疏远,三天两头地出府,偶尔相见也客气得连温度都没有。南郁闭着眼睛都能看见街市之上各种人喷着唾沫星子的嘴,今日说看见丞相夫人去拜会了哪个高官,明日说看见她出城去了,传得污秽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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