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姗耘的心忽然十分用力地跳动了一下,“噗通”一声有力又浑厚,随着这一声响动,一股甜蜜的暖意荡漾全身。
她用被子捂住脸,沉浸在这种隐秘的欢喜中。
吴姗耘忍不住笑,但笑容还没从脸上散尽,心却像溺水一般慢慢往下沉。
明善却是个来路不明的假和尚,浪迹天涯,与山匪为伴。
她身体内的温热感顿时转冷,吴姗耘从被子中探出头,渐渐冷静----不该再想这个人,不该再回忆这些事。
不去想----冷冰冰的命令,让她的心落回原处,还戴上了枷锁,死沉死沉地压着。
吴姗耘闭上眼,转开思绪,木木然望着纱帐,继续失眠。
窗外又是咚一声响。
吴姗耘心道今晚傻鸟怎格外多,一转头,却见一个人影立在门边。
她惊坐起身,看清那颗光头。
“是我,我,明善。”
吴姗耘没好气地骂道:“你要死了,吓死人!你来做什么?”
黑暗中,明善看不见吴姗耘脸上的笑意,以为真惹她不高兴了,忙说:“我,我来给你还帽子,你落在崆峒山上的,我捡了,再不还,怕没法还给你了,听说你要走了。”
吴姗耘心头的欢喜化作离愁。
“可惜......”明善更小声地说:“帽子忘记带了。”
他总有办法破坏气氛。
吴姗耘喷笑出来。
第36章 别离的礼物
这晚本来是有月光的, 勾勒出明善端正的身姿, 一阵风吹来,把半掩的房门吹得大开, 明善眼疾手快拉住门。
吴珊耘胡乱套上衣服,从帐中出来, 说:“帽子便算了吧。”
明善立在门边,好一会儿没说话, 样子十分纠结。
风大起来,吹开明善的衣袖,吴珊耘在下风竟然闻到一股十分香甜的味道,情不自禁想靠近。
她刚分心, 那边明善开口说:“我心里怎么想的, 都说给你了, 本想着能......”他伸手在门上拍了一下, “我们官匪不同,你终究要回宫。我不想耽误你, 就, 就这样吧, 希望我没给你添麻烦。”
吴珊耘迈出去的腿又收回来了。
明善问:“我能抱一下你吗?就抱一下,我, 我是真的喜欢你。”
吴珊耘默默无言。
明善当她没有反对, 上前,抱住她。
明善太高,没弯腰, 张开双臂便抱住吴珊耘。吴珊耘只好踮起脚微微侧开脸,不然正好被蒙住口鼻;他的力气用得太大,勒得吴珊耘很难受,但她没有推开明善,这些笨拙的失误背后是纯真的心。
明善的脸紧紧贴在吴珊耘鬓边,没有料到这么个老实孩子竟然趁机侧头,嘴唇贴在她脸上。
吴珊耘猝不及防。
明善却已经放开她,说:“我不想以后连喜欢的姑娘什么味儿都不知道。”
一片云被风出来,遮住了月亮。
明善退到门外,说:“你回去吧,我给你关门。”
这才几步路,吴珊耘不肯。
明善打断她,说:“去吧,我看着你走,看看你的背影。”
吴珊耘转过身,泪水忍不住就落下来。她走了两步回头一看,门已经关上,她追出去,门外已是怒风飞沙,云中劈下一道闪电,把四周照亮----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雷声迟迟从天边滚过。
裴岳被雷声惊醒,有人轻叩房门。
“谁?”
“大人,人来了。”
裴岳忙翻身起床,披衣出来。
“是小的最先在东头墙根下发现了脚印,顺着追过去,见他去了吴司言房中,现下已经走了。”来人答道,“已经派人跟过去了。”
裴岳点头,说:“把院外的草灰处理了,别让人发现。”
“大人,这天要下雨了,雨一下就冲走了。觅踪香时效不过一夜,明日自没有了。”来人得意地说。
“要万无一失,得了消息立刻报我。”
来人得令,自去追踪明善。
裴岳留在原地,等雨落下,白珠乱跳漂湿衣衫。他呆呆得望着雨幕,心中却有说不出的难过,彩云易散,琉璃易碎,单纯的情谊总是易折,曾几何时,年少的伙伴可曾料到会有这一日。他不过想要世间最寻常的情谊,天意却让他遇到不寻常的人,不知是幸是孽。
这场雨来得猛,去得快,天明时,又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空气中有新雨气息,格外清爽。
吴珊耘却蔫蔫的,强打精神去拜别各女眷,少不得喝酒,接连几日微醺而归,酒后未见愁消,反而越发烦闷。
临行前,吴珊耘拖拖拉拉最后一刻才上车,立在车上还一个劲儿往四周望,却看见裴岳比她还迟,扶额往她这边来。
“还不上去?”裴岳一开口就冒出浓浓的火气。
吴珊耘赶紧猫腰进去,裴岳竟也跟着进来了,一上车就靠着车壁闭目养神,眉头紧张地夹着。
裴岳这么个状态,吴珊耘不敢多言,多言必被猛训。
杨彦调开帘子,伸进一只笑眯眯的头,说:“吴妹妹,你裴哥哥昨日情绪来了,多喝了两杯,麻烦你照看着些。”
吴珊耘心说原来如此,瞅见裴岳不耐烦地睁开眼,赶紧转脸对杨彦点头,满口应下来。
杨彦也瞧见了,赶紧把帘子一放,留裴岳空瞪眼。
裴岳目光收回来,在车内一扫,看到了杨彦那个硕大的包裹,问:“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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