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珊耘说:“杨将军让我带给师父的,本想塞箱子里,结果塞不下,也来不及买箱子,暂时放车上,等买了箱子就放到后车上去。”其实是她浑浑噩噩忘了这事,丫鬟追出来送到车上的。
她说完突然反应过来,裴岳跟杨常二人都熟,杨彦怎舍近求远交代她?
裴岳听了一怔,面上表情有些古怪,继续蹙眉闭目养神去了。但吴珊耘感受到他突然变得焦躁起来,没多一会儿,裴岳倏然睁开眼,喊道:“停车。”
车停稳便冲出车外,远远往一片高高的草丛中去了。
裴岳拒绝侍卫跟随,自己闯入齐腰高的草丛中,弯腰大吐,一脸鼻涕眼泪,吐完了,低头望着不知哪个点发了会儿愣,然后咬着牙,无声地哭出来。
这情绪来得突然,让他自己也猝不及防。
他捂着胸口,想笑,但泪水不自觉就涌出来,他低头默默对自己这颗心说:“明白,明白,你也伤心难过了。”
这短短的一段路,让他对亲情失望,对友情也生出即将远去的悲哀,而爱情,早已被斩断,他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不知不觉竟被剪断七情六欲;想要的,都得不到,面对所爱,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真难受。
他直起身子,背对着身后的车马队伍,决定给自己片刻的放纵。
一仰头,泪水顺腮而下。
吴珊耘心虚,追下车远远看着,不敢靠近。等裴岳回来,见他双目赤红,也假装没看见。
回到车上,反倒是裴岳开口,他说:“你不要想多了,杨将军是见我连日醉得不省人事,怕我忘了,才交代你。”
这一句话,反倒把其中曲折挑明了,让吴珊耘越发尴尬。
裴岳也意识到,自己笑了,他说:“人都说偷得浮生半日闲,你我这回出宫却是偷得了半年时光,仿佛是另一片天地,活出另一个自己,放纵一番,等回去,便又重过回原来的自己。”
他叹了一口气:“像黄粱一梦,梦里怎么荒唐都成,反正梦醒了会知道那不过是场梦,还能怀念。”
吴珊耘闻言怔怔的。
马车猛地晃了一下,大约是磕到石头。
“皇后准备修改《女典》,但凡被圣上临幸过的女官、宫女都不得出宫了。”裴岳忽然道。
吴珊耘震惊,问:“什么时候?你怎么知道?”
“昨日来的消息。”裴岳说:“你早作打算吧。”
吴珊耘脑中闪现的第一个字竟是“逃”,立马按下这荒唐的念头。她凄然一笑,看来梦快醒了。
二人各怀心事,默默对坐。
过了许久,裴岳忽然轻轻地说:“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能去做的时候就去,好过后悔。”
吴珊耘猛然睁大眼睛,清晰地感受到眼眶在慢慢发烫发潮。
裴岳挑开帘子,吩咐:“快些找个地方宿下。”
“大人,这远近多猛林恶山,强人出没,住不得呀!”侍卫头儿说。
“我身子吃不消了,你快些找个地方,最近的,你看着办。”裴岳说完不再多言,放下帘子。
他们一行人安顿在一个极小的村庄,房子不够,侍卫只能住帐篷,好在天气未凉,勉强过得夜。
吴珊耘住的这家在村子最里,屋后靠山。
安营扎寨的喧闹声过去后,村庄重新安静下来。吴珊耘在这间小木屋里略觉新奇,一时无睡意。她隐约闻到一股熟悉的香甜味从后山飘来,忍不住推门出来,见村中火光点点,满是他们的人。再望身后,一条小道在月光下,十分清晰,延伸到一颗大槐树下,才隐入浓荫中。
只到那棵槐树前,月光照得见的地方----她打定主意,心中稍定,壮起胆子,寻上山。
等走到树下,山风穿林,飒飒摇摆,却香消无人。
吴珊耘失落折返,听身后一声呼唤:“吴珊耘。”她来不及反应,就被拉进黑暗中,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吴珊耘呆呆的站着,感受到明善的体温,还有跳动的心。她叹息一声,贴耳上去,听到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忍不住一笑。
明善把她的头从怀里揪出来,捧着她的脑袋,忽然靠过来,借着月色,吴珊耘清楚地看到他脸上泛红的面颊,在一片昏暗暧昧的光线下,格外漂亮。
她呼吸也乱了,赶紧把头埋下。
头顶上明善轻笑了一声,吴珊耘又抬起头,四目相对,慢慢靠近,她觉得自己的心跳比明善还快,太夸张,太紧张,不好,要死!眼看要碰上了,她受不了又低了头,抱着明善喘气。
明善一笑起来便胸腔起伏,感觉身体每个部位都在发出温暖的笑,整个包围着她。
明善忽然收笑,身体紧张起来。
吴珊耘问:“怎么了?有人?”
明善不答,扭头朝一个方向望去。吴珊耘也跟着去看,黑漆漆,看不出什么,趁此时明善凝神分心,她踮起脚尖,飞快地把嘴唇在他嘴上贴了下,而后分开。
明善刚刚正经起来的气场散了,成了融化的蜡烛,又温又软,把吴珊耘包裹住。
等吴珊耘顶着通红的脸抬头,正对上明善灿若星辰的双眼。他也学乖了,也学吴珊耘,飞快地低头在她嘴上啄了下,而后两人紧紧抱在一起,难以平复激动。
明善忽然问:“我能摸一下你的……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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