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筷子,少年犹豫道:“这不就是藕根嘛,有什么独特之处吗?”
“这可是惠行师姐亲手做的呢。”
少年夹起一根,细细的尝了尝,觉得还没有家里厨子做的好吃。
女孩一脸的期待:“好吃吗?”
“一般。”
“呃……那椽哥哥再尝尝这个。”
“绿色的包子?”
“嗯,里面包了杨梅。”
少年用筷子夹起一尝,觉得味道不错:“这个挺好的,我在家里从没有吃过。”
“我也喜欢吃。”女孩拿在手上咬了一口,不想有杨梅汁溅到了衣襟上。
见此,少年从袖中掏出手帕来:“快,擦擦。”
杨梅汁是搽干净了,但还是留下了污渍,手帕也被弄脏了。
女孩说:“等我洗干净了就还给椽哥哥。”
“不用了,手帕而已。”
“可是……这手帕绣工精致,应该很贵吧。”
那手帕是少年曾在店铺里买的,如今也不大喜欢了。不喜欢的东西,他也没心思再拿回来。他若想要,随便就买几十条。
察觉女孩眼底的可惜,少年便说:“没事的,我还有很多呢。你喜欢的话,就留下吧。”
女孩没应话。
少年不再看她,又夹起一个绿荷包子慢慢地品尝起来。他没有看见,女孩只是默默地将帕子搁到了一边。
☆、诋毁
商昭在池塘边上洗杏子,一箩筐的杏子,是她刚从树上打的。
“惠成。”身后有人在喊她。
“椽哥哥,你来了。”
“嗯。”少年手里拿着三本书,是昨天刚借的,“我打算去慈悲庵找你的。”
“这么快看完了吗?”
“昨晚通宵看的。”
“放那边吧。”女孩指了指一旁的石头,“就放那吧,等会我带回去。”
“也好。反正我也不能再借了。”说着,少年似乎有些不舍。
“哥哥要回去了吗?”
“嗯。”平日最烦来城隍庙的少年,这次却想在这一直待下去,“不过,可能明年春天的时候还会来的。”
“好啊,到时候我再带你去伽经阁。”
“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女孩笑了,伸手给他递去干净的杏子,“这是我亲自摘的,可好吃了,你尝尝。”
少年刚接过杏子。
这时……
任谁也没有料到的一幕发生了。
“椽儿!”
“……爹,您怎么来了?”
商昭也有些惊诧,忙起身,“小尼见过施主。”
“施主?”韩甫政本就不喜欢尼姑,如今更是皮笑肉不笑的,“哪门子的施主!”
“爹……惠成还是个孩子。”
“闭嘴!”韩甫政严厉地打断了少年的话,冷声道,“日日见你心神不定,原来是被一个小尼姑勾去了魂。你不在寮房里安心读书,跑这厮混来了!你说,你明年还要不要参见乡试了!”
什么心神不宁?什么厮混?
少年越听越觉得委屈,腹诽着亲爹的不通事理,但表面上又不能顶撞,真是有苦说不出。
“爹,不是您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韩甫政是越想越气:“道主想见你一面都难,怎么?你见尼姑的时间就很充裕吗?”
道主想见他一面,三番四次的派人去请。结果下人回话说他根本不在寮房,平日也经常不见踪影。
韩甫政便亲自找出来。天燥热,怒火一点就着。
商昭了解清楚眼前情况,眼见少年和亲爹要吵起来,她着急的解释说:“施主,我和椽哥哥只是……”
“你听听,都叫哥哥了!”他摇头晃脑,拉长调子:“无量天尊,都说淫尼淫尼,果然不错!椽儿,你速速随爹走,日后切莫再见她。”
“爹,你究竟再说什么!”少年满脸的不可置信,似乎无法理解这么荒唐的话。
“你你你……赶紧滚,日后再让老夫看见你纠缠我儿。”韩甫政气势汹汹的走过来,一脚就踢翻了杏框,“老夫就叫人打断你的腿,赶紧滚!”
商昭傻了眼,僵住了腿。
现在何止不能滚,连挪都挪不动道了。
她咬着下唇,害怕的望了眼摔倒杏框和韩椽。
“爹。”眼见情绪失控,少年上前就拉住了韩甫政。
商昭从未被人指着鼻子骂过,神色也很受伤。眼泪在通红的眼眶里打转,泫然欲滴,手也不由自主在腹部搅动着。
她古灵精怪是真,可终究是被人捧在手心长大的。面对这般羞辱的情况,女孩也是平生第一次遇见。以前拐弯抹角的对抗大娘,那本来也是小孩子的玩笑话,被人逼到墙角就没辙了。
虽然不太懂那话里的意思,但她也知道肯定不好听。
“爹,儿子跟您回去就是了。您别生气了。”韩椽是孝顺出了名的,因此绝不会违逆父亲的心意。
“你答应老夫,日后不再见她?”
“爹。”韩椽真不知道他爹是怎么想得,怎么会提出这般没缘由的要求。
韩甫政气的暴跳如雷,怒不可遏:“说,答应不答应。”
少年别无他法:“答应,儿子答应。”
闹剧这才缓解,少年就扯着暴怒的父亲离开。临走前,他愧疚的忘了眼池塘边的女孩,终是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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