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后,商昭无力地蹲了下来,将小脑袋埋在了膝盖里。
半天,才传来啜泣的声音。
“呜……呜……师傅……”
没人安慰她,女孩独自哭了很久。
杏子趟在她腿边,早已被摔碎一地。
眼见日头渐沉,女孩还没回来,惠行出去寻她。果真在池塘边上看见了她,以及那摔碎的一地杏子。
惠行惊讶道:“昭儿,这怎么了?”
“师姐……”女孩眼睛通红,万分委屈的扑入惠行怀里,一个劲的只是哭,抽搐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告诉师姐,是谁欺负你了?”
“呜,嗯……师姐,昭儿并没有……做错事,为什么,为什么还会有人不喜欢我?”鼻子都哭红了,女孩说话也有些不稳。
惠行抱着奔溃的女孩,许久的沉默。
“……昭儿很伤心吗?”
“嗯。”
“可昭儿还记得佛曾说:大悲无泪?”惠行明显是在“骗”她,希望她能冷静下来。
“师姐,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当你很痛苦时,反倒不能流泪。”
“真的吗?”
“嗯。”
闻言,女孩这才抹掉的泪水:“既然是佛祖说的,那昭儿听就是。”
“告诉师姐,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女孩指了指杏框说:“杏子摔坏了,我难过。”
“就这样?”惠行有些狐疑,转念一想杏子对女孩的重要性,似乎也觉得合理。
“不骗师姐。”
“吓坏师姐了,还以为你受欺负了呢。”面对女孩毫无破绽的掩饰,惠行转眼就忽略了女孩说的没人喜欢她的话。
“那我们现在回去吗?”
惠行去捡杏子:“摔碎了太可惜,拿回去洗干净了可以晒成杏干。这里让师姐收拾,你先回去吧。”
“我等师姐。”
“乖,先回去。刚刚师傅在找你呢。”
“真的吗?”女孩连忙抓起石头上的书,“师姐,那我先回去了。”
“师傅在后院……”
女孩朝后摆摆手,转眼已经跑远了。
站在寮房前,商昭憋着嘴吐出了一口气来,恭敬道:“师傅。”
“进来。”
她推门进去。
静慈背对商昭跪坐在蒲团上,闭着眼轻敲木鱼。女孩脚步很轻的走过去,跪在了另一张蒲团上,左顾右盼地合起双手在身前。
“阿弥陀佛哒。”
“铛……”木鱼声猛地停了。
“师傅。”
“昭儿,什么叫阿弥陀佛……哒?”以前时不时的听她嘴里冒出这样一句来,并不觉得奇怪,今日却……
女孩执起木鱼一敲,反问道:“师傅听敲的声音,不觉得很像‘哒’吗?昭儿刚拜您为师时,常常要在夜里诵经敲木鱼。念一句‘阿弥陀佛’敲一下木鱼,然后听着听着就习惯了。”
“原来还有这般缘由。”女孩那时心情不好,以为佛经能让她清心,但现在看来也没用。这几年下来,她的慧根是愈发通灵了,但虔诚却是愈发消磨光了。说她是半吊子沙弥尼,的确没错。
“让师傅笑话了。”
“你是庵里最小的,和你的师姐也处不到一起。这也是师傅的错。”静慈身子微动,撩了撩袍脚的褶皱:“今年庵里要招人,若有年龄相仿的,你和她们可以一起玩。”
听说要招人,这下合了商昭爱热闹的性子。瞬间,女孩一扫刚才的阴霾,眼底都亮了。
“师傅,这是真的吗?”
“为师何曾骗过你。”
“那是师傅收弟子呢,还是师姐们收弟子?”
“是你师姐。惠行,惠堪,惠文虽说年轻,但佛法已然精进,已经有资格收徒弟了。”
“也就是说,有人要喊我师叔了?”女孩的眼里似乎有星星在闪烁。
“是。”
“师傅,也就是说,昭儿……是您的关门弟子了?”
“不是。”
“咦,不是吗?”
静慈偏头看女孩,神色尽是认真:“你可有见过不会继承师傅衣钵的关门弟子?”
“……”
她惭愧了
“等到日后……”等到日后离开慈悲庵,静慈没有将这句说出口,“且勿说你是我静慈的关门弟子,免得以后庵里再也招不进一个人。”
“……”
师傅真的忍心这么打击她吗?
“今年师傅多招些人不就行了嘛。”女孩嘟囔着。
“你刚说什么?”
她笑得一脸谄媚,忙摆手:“没什么。昭儿是在想师傅叫我来是要做什么事吗?”
静慈哪会不知她的鬼心思,只是不去计较罢了。她从身侧拿出一个青灰包袱,上面绣着几朵精致的缠芝莲,里面似乎装了不少东西。
“这是……”那包袱看着眼熟。
“是你母亲送来的。”
女孩在半空的手一顿,竟又缩了回去。
“你还在埋怨你的母亲?”
“昭儿不敢。”说着不敢,女孩的表情却出卖了她的心思。
“前两年,不知因何缘故,金陵的来信和银两都断了,今年才又重新恢复。师傅并非养不起你,但这是你母亲的心意,我必须接受。”
“我在庵里很好,那些东西我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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