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商昭咬唇重重的点头,深吸一口,“多少次午夜梦回,我曾经无数次期待我能回到金陵,回到我的家,但我一直以来所期望的,是我的娘亲接我回去,哪怕马车很简朴很破旧。而不是我所谓的父亲用虚假的名义将我无情的推向那个坟墓。师姐,你明白吗?”
“我……还是不懂。”
“换句话说,华荣根本不是我的娘亲,也不是我的父亲派来的。”
“那他们是骗子?”
“不,他们是真正的锦衣卫。”商昭苦笑,觉得自己真是委屈,“是紫禁城里那位皇帝的亲卫,不过是假借父亲的由头而来的。谁知道,他们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皇帝的亲卫?昭儿如何得知?”
“试想,一个卑微的内阁首辅的庶女如何能劳动正四品指挥佥事不远千里而来?若无皇帝授意,我何来如此殊荣?”商昭将“殊荣”两个字说的明显。
“但是……昭儿,或许是你多想了呢?”
“……希望我是多想了。”她自顾自的轻笑,话锋一转,“师姐,剃度仪式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三日后就是十五。早都准备好了。”
“那一切就照常进行吧。”
“若那人问起来,该如何解释?”
“就说庵里举行祈福仪式,原因是……为我送别。”
“好。”
三天,转瞬而逝。
慈悲庵门口的锦衣卫分列两行,提刀而立。韩椽从城隍庙过来时,就看见了眼前这样突兀的一幕。
挎刀往他眼前一横。
“站住,慈悲庵近日不接香客。”
“我来找一位旧友。”
“那也不行。”
“我有很重要的事,烦请阁下通融。”韩椽抱手行礼。
“你找谁?”
“惠成法师。”
锦衣卫们心照不宣的互递了眼神,找三小姐?
“……你可知道她是谁?”
“自然知道。”
“哈哈……怕是你不知道。去吧,惠成法师近日休息,不见外客。”
韩椽被笑声弄的莫名其妙,眼见他们露出不耐之色,韩椽选择暂时的退让。看他们的打扮非富即贵,他也不愿招惹。
只是,他……
半个月后,他要上路去江西布政使司准备参加秋闱。临别之前,他想要见她一面,希望她能原谅他当时的冲动。
或许他不懂爱情,但他却很笃定,他的心里对她是不同的。
他喜欢她,这是真话。
郑意姐妹虽好,但他觉得惠成最好。他需要的是一个懂他的人,而不是一个没有任何助益的妻子。如今他要参加科考,他需要有人陪着他,照顾他,支持他。
虽说他对惠成的尼姑身份有所微词,但若她能还俗,他相信他们会成为一对恩爱的夫妻。
他觉得自己足够优秀,一定能得到惠成的倾心。那么多的女子都想让他做夫君,相必惠成也不例外。
韩椽这样幻想着。
无论如何,他必须想办法见到惠行。
然后,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她。
此番,韩椽若有所思的回了城隍庙。与此同时,慈悲庵里一场祈福仪式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佛殿前。
华荣负手而立。
姑子们在大殿坐定念经,有人沉默着出出进进。惠行身着袈裟在佛殿里焚香祝祷,此时,静慈也难得的出现在了走廊那头。
静慈路过华荣,微微颔首,“阿弥陀佛。”
华荣低头合掌,以示回礼。
静慈来到大殿,惠行走过来,“阿弥陀佛,师傅,您来了。”
“昭儿呢?”
“我在这。”说话间,商昭从殿门外进来,身后跟着一人,是华荣。
惠行对华荣道:“施主请留步,祈福典礼闲杂人等不能入内。”
华荣刚要踏入门槛的腿,又落了回去。他折身退到了殿外的廊柱下,有姑子上前关殿门。
华荣陡起疑惑,问道:“既然是祈福仪式,为何要紧闭殿门?”
众人一惊。
商昭冷静的回应说:“华佥事,佛祖面前,你是否多言了?”
“属下不敢。”
“退下吧。”
“是。”
这方法干净利落。商昭的意思就是你问了我也不想说,所以你就别问。
殿门甫关,惠行暗中对商昭道:“可以开始了。”
“恩。”
☆、妥协
“师姐,稍等一下。”说着,商昭双膝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举过头顶,默念着什么。
黄金白玉非为贵,惟有袈裟披最难!如今,她却选择了这条艰难道路。娘亲,昭儿不孝,希望您日后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此生,我将长伴古佛青灯,为你日日祈祷。
说完,她摊开双掌,掌心向上,缓缓拜倒在佛前。起身的同时,她摘下尼帽,抽开发带,三千青丝瀑布般垂落,逶迤在地。
参季感叹道:“好美的头发!剪了多可惜啊!”说着,还顺手摸摸了自己的小光头。
殿门外,华荣在左右徘徊,似乎察觉了不对劲。
听着里面念诵佛揭的声音,他几次三番想要敲响殿门,忽然隐约听见有人说要“剪发。”
难道……是剃度?
华荣越想越不对,不顾其他,伸手就推开了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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