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想着万姜衣能早点出场,众人也就释然了。
舞台上,一道冷白色倩影款款而至。
“墨牡见过诸位公子,老爷们。”墨牡换下了平日最喜爱的艳丽紫色长裙,穿上了一袭烟罗霜纱,蛾眉淡扫,如出水芙蓉。
琴筝响起,一段清丽悲凉的调子流泻而出。
“墨牡不才,一曲《鸳盟惜别》献于诸位。”
她接过递来的琵琶退身坐在了鼓凳,熟练的按弦起唇:
旧时金戈铁马,兵临城下;
彼时草堂栖鸦,落叶飞花;
当年意气风发,千军万马;
今时荒草苦冢,何处为家;
想当年明月如昔亦如故,叹今朝君别碧落丧失家;
亭阁外,桥边红药;
年年生发;
秦淮畔,河中鸳鸯;
岁岁结发;
荒草生,岁月残;
一曲参商;
半曲飘零,
借我一曲鸳盟惜别,换当年星前月下;
借我半裳锦绣暮年,最终皆随烟堕化;
借我半盏曲水流觞,念桥边霜星红药;
唯念;
鸳盟惜别;
想今朝,坟头荒草郁郁盖盖,飞花摇落盛景犹在。
唯有,秦淮河畔。
泣血彻夜不断。
墨牡虽不得其精髓,但胜在唱功了得。在凄哀的唱曲里,有人回想当年,不禁流下了泪水。
《鸳盟惜别》是一首流传数十年的旧曲。据说那首曲子是当年名动天下的金陵艳首江流君临死前所做,借以怀念她深爱的男子。
传言说,她在秦淮河畔泣血唱了一夜,在夜月沉入天幕时投河自尽。
那首曲子被路人偶然所记,传唱至今。
江流君投河身死成为多少才俊心里最为叹惋之事。后来数年,每到她的忌日,都会有才子词人到她投河之地纪念她,将纪祷诗词烧成灰洒在秦淮河里。
可传奇的是,没人知道江流君深爱的男子是谁。也没人知道,她究竟为什么要为那个男人而死。
曾经惊鸿金陵城的才女歌姬江流君乘风离去,这段隐藏在世间的凄婉爱恋也随之如烟而散,再也无人提起。
凄哀婉转的唱词甫一响起。
八宝彩帘里,浅色瞳孔有轻微的颤动。
一刹那,又恢复如初。
那人端着青花瓷碗,浅浅的轻抿着。茶水已经凉了,他也毫不在意。
☆、有间
掌声雷动里,墨牡告退。
在男人们发直的饥渴神色中,隔着玉帘,一抹张扬的红色来到了舞台中央。
台下爆发出了鼎沸的叫喊。
隔着帘子,红色妖娆的身影若隐若现。
万姜衣的表情看不真切,只有嘴角的嫌恶之色却越来越深。
她清高惯了,也不屑得自报家门。
清脆激烈的鼓点适时的响起,瞬间就冲碎了《鸳盟惜别》带给人们的揪心和痛苦。
万姜衣轻抬皓腕,如灵蛇般盘旋在发顶。宽大的衣袖滑落肩头,露出纤细修长的玉臂和金色的臂钏。
脖颈随着偏斜的脸描摹出流线的弧度,细弱的腰肢如磁颈,瘦的不盈一握。白皙的玉脚踩在丝绒毯上,脚踝仿佛一折即断。
鼓点一变,脚尖轻点。
瞬间,她轻巧的跳跃顺势旋转入空中,甩开广袖如大雁展翅般。在腾挪跌宕的节奏里,人影如灵蛇般快速旋转飞舞,红色的身影交叠成无数个重影。
从上往下看去,放佛绽放出的血色蔷薇。
“钟隐。”
小太监虾着腰进帘子,兀自低着头,“干爹。”
“让曹路进来。”
“是。”很快,钟隐领着一个面容威武的男子进来,那男子戴着圆帽,着皂靴褐衫,腰佩绣春刀。
“督主有何吩咐?”男子行礼。
“曹路,你说真正的男人会喜欢哪个女人?是杜墨牡……”顿了顿,视线落在那抹血红上,“还是万姜衣?”
“回督主,若要属下选,必是万姜衣。”
“为何?”
“她有引诱男人犯罪的本领。”曹路言简意赅。
“既然如此……”停顿,冷静的眸光落在钟隐身上,“去找鸨娘来。”复又望向台上,却是对着曹路说的,“你退下。”
“是。”曹路退出帘外。
钟隐领命去了,半晌鸨娘跟着他上了二楼。钟隐让鸨娘站在帘外,他进去回禀了。
“干爹,人到了。”
“嗯。”不咸不淡的轻应了声,鸨娘觉得有道眼光隔着帘子落在了她身上,瞬间被压的动弹不得,“咱家要赎万姜衣,烦请妈妈开个价。”
“别说赎不赎的,督主想要姜衣,那是她的福气。”就算万姜衣是春芳院的宝贝,可眼前人想要她就得亲手奉上,那还敢要钱。
钟隐挑了挑眉,“干爹说赎自然不会亏待妈妈。明人不说暗话,开价吧,咱们也不会让妈妈吃亏。”
都这么说了,哪有拒绝的理。
“五百两……”鸨娘颤颤的伸出一根手指,眼底是市侩的精光,“黄金。”
这老婆子,真是会赶鸭子上架。干爹也是,分明一句话的事,非得自己掏腰包买女人,而且又不自己留着,真为那些钱心疼。
钟隐道:“三日后,五百两黄金就会送到春芳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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