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苏琢玉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沙哑,隐隐有点哭腔,林长风拎着被子的手一顿,觉得心尖都被烫了一下,他有些不知所措,喉咙里塞着许多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我先给你铺床,你晚上早点休息,明天要是实在不舒服的话,我帮你跟老师请假。”
林长风伸手拆了新被褥的包装,林长风的手很好看,手指指节分明,修长而又白皙,在窗外照进的月光的映衬下透出莹润的光芒,林长风的手上还有一些愈合了的伤疤,苏琢玉按住林长风准备铺床的手,说道:“不用了。”
“嗯?”
“今晚我们一起回去吧。”苏琢玉已经意识到这边的家已经不再是家了,她犹豫了一下,从房间将破烂的吉他拿出来,林长风将被子放在苏琢玉卧室的床上,网上盖了一层妈妈们最喜爱的蕾丝遮光防尘布,才跟着苏琢玉一起下楼。
林长风比较细心,他是想着苏琢玉日后要是还想回来住,也不用一个人睡光秃秃的硬板床了。
苏琢玉的破吉他还是有一点重量的,苏琢玉没让林长风拿,一个人拿着下了楼梯,然后将吉他放在了楼下的杂货堆里,利落又洒脱地出了筒子楼。
她现在已经没有自己选择自己未来的资本了,寄住在被人家,照着别人想要的希望她做的那样按部就班就可以了吧。
苏琢玉强撑着发涨发酸的眼眶,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她本来以为自己能够很洒脱,能够成为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那个“俊杰”,以后成为一个普通的平凡的人就好了吧,什么狗屁梦想,早就在这把吉他烂了的时候——
在她的家碎了的时候,就应该碎了。
林长风慢吞吞地跟在后面,看了那个吉他好几眼,最后伸出手将那个吉他重新从杂货堆里拎了出来,又抽了一根弦,简单地将吉他固定在他开来的自行车的前框里,虽然有些不方便,但是折成两半的吉他正好能够放得下。
“你怎么把吉他拿出来了?”苏琢玉显然有些惊讶,她眼眶周围的红还没有褪去,现在就像是一只小兔子一样,看起来有些可爱。
林长风克制住自己想要摸摸苏琢玉的头的冲动,他轻轻地“嗯”了一声,见苏琢玉还在看他,林长风补充了一句:“丢了怪可惜的,你也喜欢,就先带回去。”
苏琢玉一愣。
“你很喜欢音乐吧?”林长风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绕在苏琢玉的脖子上,把苏琢玉囤成一只小动物,“喜欢就去做吧,我们家没有那么多规矩,你是你自己的。”
林长风说话的时候显得很有人情味,苏琢玉本来以为林长风像是那种冰冷的玉璧,但是相处之后发现又不是,林长风很细心,就像是裹在铜灯罩里的火光,温暖而又不灼人。
“我……”苏琢玉顿了顿,反问林长风,“你是真的喜欢古物吗?”
“嗯,”林长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之后他又想了想,补充道,“与其说是喜欢古物,不如说是喜欢修补古物或者是制作古物的那个状态,人嘛,一辈子能找到一样自己喜欢的东西太难了,所以才要尽量把它抓住。”
“唔。”苏琢玉看着自行车车筐里断成两半的吉他,眼里有一些若有所思的光。
“走吧,我们回家。”林长风示意苏琢玉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自行车的而后座有点冰,也有些咯人,幸好苏琢玉穿得厚,林长风坐在前面等苏琢玉说了一声“好了”,才开始晃晃悠悠地往前开,开了一段路习惯之后,后面便开得顺了。
“谢谢你。”苏琢玉觉得自己的舌头像是抹了蜜,说了这句话之后,莫名地感觉到了一丝丝甜味,她没有抱着林长风的腰,而是抓住了林长风的座位下边的铁条,周围的风呼呼地吹,但是苏琢玉因为有林长风的围巾,所以基本上感觉不到太过严寒的锐利的风。
林长风隐隐约约好像听见苏琢玉说了什么,但是仔细听的时候,只察觉到了割伤自己耳朵的冰风。
后座的苏琢玉好像是笑了,林长风脸上虽染冻僵了,但是不知为什么,也想跟着咧开嘴角。
这个夜晚很冷,却又因为路边橘黄色的灯光和其他的什么,让人觉察到了暖意。
第九章
林长风和苏琢玉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林长风在轻手轻脚地在院子里停好车,苏琢玉将围巾还给他之后,也蹑手蹑脚地往自己的房间走。
夜色已深,两个人也没有再折腾其他的东西,也怕吵醒林父林母,苏琢玉看着林长风将她的吉他抱进了房间里去,苏琢玉有些好奇,林长风是准备帮她将吉他修好吗,苏琢玉一面觉得熨帖,另一面又有些担心。
她的老吉他琴头早就已经被折断了,琴腔的背板和侧板都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了,苏琢玉曾经学过修补的手艺,知道恢复表面功夫容易,但是琴头已经折断过一次的吉他就很难调准弦音了,在日后使用的过程中,保不齐还会从上一次毁坏的地方坏掉。
不过林长风没有说,苏琢玉也就没问。
两个孩子回家的动静到底还是吵醒了浅眠的林母,林长风的母亲听着院子里的动静渐渐地熄了下来,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倒是再也睡不下去了,她看林父睡得这么香,突然有了几分恶趣味,将林父从睡梦中摇醒,林父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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