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骞被他这番言论给惊呆了,夜郎最多也只是自大,他这个巴掌大的小谷谷主居然想要一统天下。
他不禁觉着好笑“你就凭这几万老弱病残,就想要出兵大端,可知大端光是一个边境就有几十万大军驻守,真是疯了。”
蓝长泽提起长衫,慢慢的走上高台,侧过头说道“我说要和大端打仗,也又没说一个人打。大端这块肥肉,眼馋的人多了,谁不想分一杯羹,联合起来进犯,而后一人一口不行么。”
他俯下身子,对周骞阴阴一笑“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奴隶卖的这么好,有多少要多少。若不是为了征战,谁家需要这么多看门狗。”
周骞忽然脑子嗡的一下,一种巨大的恐惧慢慢浮出来。
南疆大批量的生产兵甲奴隶,这些年不知道卖出去多少人,四周都是小国寡民,就算有三两个富贵人家要请护卫,也买不下这几千几万的奴隶。
更何况若不是为了征战,要兵甲奴做什么,去关公庙里耍大刀么。
三年前匈奴进犯,连下十六郡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边关将士们的尸骨未寒,何况如今大端朝国库虚空,根本打不动了。就如一个风雨飘摇中的老房子,几十年的朽木做成的骨架,如今摇摇欲坠,棚顶就快要塌了。
而天师堂这根搅屎棍子居然还在一门心思的啃这房子的大梁。
周骞恨不得把皇帝老儿和那个神神叨叨的天师一股脑都塞进炼丹炉里,看看最后能炼出来个什么玩意。
他瞧着高台上的蓝长泽,此刻难掩兴奋,将一张契约举向天空,不住的摇晃着,
眼中尽是对权力的迷恋与疯狂。
周骞心道“一个巴掌大的雀灵谷尚且如此,那手拿玉玺,身着龙袍的人又会如何?”
没等他细想,对面便问道“可是小谷主蓝长泽?”
蓝长泽叫道“叫错了,该是谷主才对,金先生今夜辛苦了,快过来,我请诸位兄弟喝一杯茶。”
金万财一笑,“ 不打紧,等办完正事再喝不迟。”
蓝长泽喊道“大局已定,还有什么正事。你若不过来,我可要过去了。”他刚迈出脚,互听嗖的一声,
四周倏的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噼里啪啦的火声。
蓝长泽一动不动,一柄短箭正插在他的胸口。
“为什么?”他喃喃道,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金万财,一脸的疑惑。
为什么他机关算尽,就差这一步,偏偏不让他实现。
为什么他冥思苦想,摆布了众生,最后被人掀了棋盘。
直到他看见金万财身边的一个黑衣人摘掉了帽子,扯下了蒙面的黑纱。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像是笑,像是哭,像是恨极了,恼极了,却又像是带着劫后重生的窃喜。
蓝遗策穿过燃烧了一地的碎木渣子,站在不远处,左手拿着一只弯弓,右手搭上一柄短箭。
金万财跟着手一挥,背后的黑衣人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下辈子,就不要做父子了吧。
蓝长泽心想,
只是,若真有地狱,怕他们还要重逢。
空中落下了一阵箭雨,高台登时变成了一只方形的刺猬,短箭插的密密麻麻,放上个鸡蛋都不会滚落。
唯独在高台中央处,出现了一个人形的空隙。
第51章 人心
这一夜,整个雀灵谷无人入眠。
蓝长泽作为反叛的策划人,思虑虽多,却不周全。尤其是在南疆这种不读书不识字的氛围下,能够借鉴的只有他父亲当年反叛的经验。对于天师堂这种在江湖与朝堂间厮混的人来说,他基本算是个井底之蛙。
本事小,野心大,偏偏还自命不凡,
金万财自然不会放弃合作多年的老狐狸,转而投向这么个傻到家还觉着自己聪明的大耗子。
于是,他跟蓝长泽私下认认真真的图谋了一番,有了契约以后,转头就卖给老谷主了。
反正都是一样的赚钱。谁死,并不重要,他更在乎谁能活着,继续天师堂的中间人生意。
这笔买卖是他一手促成的,当年天师堂遭到了群臣反对,要想生存下去,不得不迅速扩大在朝中的势力,将反对的人逐个挖出见不得光的丑事,可要在各地撒网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光靠施垂天从皇帝那儿挖过来的三瓜俩枣屁用没有,他们不得不转而去找赚钱的路子。
直到有一天他去一个朝臣中抄家,无疑中发现一封折子,方知这多年前朝廷曾派人出使到南疆雀灵谷,折子上记载的南疆地广人稀,当地人身体强健,民风淳朴,只是当地奴隶买卖严重,有违天理人伦,与大端朝的祖制不符。其后有记载了有一名大端使节留在了当地,或可说服当地首领废弃奴隶卖卖,转而与大端朝通商。
金万财乐了,正饿得前胸贴后背,没想到从天而降一个苞米面饼子,当即快马加鞭,奔赴南疆。
筋骨强健,稍加训练就是个骁勇的战士,民风淳朴,口舌一动便可玩弄于鼓掌之间。
人傻力大,卑贱顺服,简直是天赐的横财,这等奴隶生意,一旦开了张就是一本万利。
果然,他一放出风去,买家蜂拥而至,雀灵谷奴隶供不应求,他作为中间人,一手托两家,自然也赚了个盆满钵满,一举解了天师堂的后顾之忧。凭着这份功劳,他成了天师堂的金算盘。至于奴隶流向何处,天师堂没问过,他也没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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