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犬抠门抠成这样,饿狼也就不好意思下手了。
如今,周骞终于要出来晒晒他这藏了一冬的宝贝了。一群黄羊羔子长成了大羊,一只能吃个三五天,吃不完的还可以放在军帐前头风干,比起硌牙的窝窝头简直是天壤之别。他们馋,河对面敌军粮草大营里的守卫兵们也是一样的馋。
经过一个寒冬,粮草消耗殆尽,驻扎萧山三郡的敌营里除了瘦骨嶙峋的战马,就是饥肠辘辘的兵。春风未至,只有一地的枯草,小兵们没有柔然王的野心,每日里就盼着战马能饿死几匹,大伙儿啃几口肉骨头。
看到河对岸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赶着满山的黄羊,口水都淌到下巴了。
起初还只是一两个小兵流哈喇子看,三日以后,整个兵马营的都眼红了。
赶巧这日柔然王要娶小老婆,各处监军都忙着去讨一口喜酒喝,兵马大营的头头上赶着拍马屁去了,剩下一帮小兵喽啰看家,为首的军爷肥头大耳,一条刀疤软塌塌得趴在鼻子上,相貌甚是可怖,
倒了八辈子霉,非得赶上今日当差,不能去参加柔然王的喜酒。
他这一肚子的馋虫都要爬进脑子里了。
军爷喝一口闷酒,砸吧了几下嘴,只觉着口中无味,瞧着对岸的黄羊,越看越气,越看越搀,环顾一周,兵马大营里刀子有了,柴木有了,火刀火石有了,离烤全羊就差一步了。
他几乎能闻到羊肉的焦香。
三杯黄汤下肚,他一拍大腿。
许人家吃肉喝酒,就不许咱自己给自己弄口汤喝。
军爷一挥手,
兄弟们,跟我走。
一时间,天河水面上出现了上百条木筏子,伏在上面的饿狼们眼睛都红了。
严冬初至,江水上还结着脆冰,一不小心沾了点水,能把人冻的一哆嗦。
赶黄羊的小孩子瞧见江上满是木筏,吓得骑了一只黄羊就跑,跑了三五步,转头一看,木筏上的柔然兵们已经上岸,肥头军爷没等木筏着地,一个箭步翻到岸边,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抓住一个黄羊蹄子,掏出短刀刺进黄羊肚皮,左右一划,血肉内脏哗啦啦流了一地,枯黄的草地登时变为鲜红。
首领伸长了脖子,吸了一口羊血,转身一笑,露出血盆大口,随即挥刀,在另一只黄羊背上滚了一圈,刀尖划过喉咙,黄羊抽搐了两下,躺在地上不动了。
柔然国狩猎的规矩简单,谁的刀先落下,猎物就是谁的。
羊血浸透了衣衫,首领把胸前衣服一扯,一只青面獠牙的怪物睁开血红的眼睛
“孩儿们,手快些。天黑以前咱能吃上烤肉。”
兵马大营里的小喽啰们上的争先恐后。
放羊的牧童三下两下跑到林中,收敛了一脸惊慌失色,嘿嘿一笑,露出三颗豁牙。
惊慌的黄羊从徐江边四处奔逃,冲着萧山飞奔而去,身后跟着柔然的狩猎者,匕首与刀剑纷纷落下,半天的功夫,黄羊已经被杀的七零八落。饶是匈奴兵们骁勇善战,这一路也追的气喘吁吁,眼见日头偏西,一行人扛着黄羊的尸体往徐江江畔赶。
一股股浓烟夹着肉香慢慢传了过来,
首领骂道“不是说了把黄羊拖回去再烤吗,谁他娘的等不及了。”
一转头,只见江面上浓烟滚滚,
徐江北岸的支起了一个巨大的烧烤架子,仔细一看,正是自家的兵马大营,烤着千匹战马,这会儿肉香四溢,火候正好,外焦里嫩。
首领叫苦不迭,摸了一把脸上的羊血,发了疯的往竹筏子上跑,随行的匈奴兵们丢了手里的黄羊,一路也连滚带爬。
柔然兵马大营被烧,自己还哪儿有命在,命都没了,还打什么牙祭。
木筏子登时又挤满了人,人身上的黄羊血把徐江染得渗人的红。
渡到江心,北岸的风景看更清楚了。
兵马大营的战马在四处狂奔,马尾上被捆上了燃烧的火把,直拖到地面,一路当做了移动的火刀火石,纵横在遍地枯草的草原上,顷刻间熊熊大火把江面烧的通红,木筏子再往前走几尺,便要化作燃料了。
火里头藏这一股异香,越到岸边越浓,
有人惊呼到
“盐磷火。”
盐磷火,大端朝的军中利器,是仇恨的火种,能烧掉土地里所有的生命,和一切孕育生命的物质。管他是沃野千里还是鱼米之乡,一把火下去,三年之内寸草不生。
北疆多山少水,地势陡峭,只有徐江北岸的萧山第十六郡有水有土,以牧草肥美著称,因此即便匈奴节节败退,却依然死守着萧山,一心等开春养肥了战马牛羊,到时兵强马壮,或能反扑镇北大营。
因此,当柔然王远远地看到浓烟在空中拧成一线的时候,还能搂着小妾围炉喝酒,可一听到着火的是徐江南岸的萧山十六郡,
登时连洞房也不想进了。
把裤子一套,披了块狼皮轻裘匆匆往徐江口奔去。
趴在木筏子上的匈奴兵们面面相觑,忽听扑通一声,江面上起了几个浪花,一个满载匈奴兵的木筏子从里往外崩开,还原成几段梁木,漂浮在江面上。
一块木头上顺着水流飘过,刀刻着几个小字
“梁木不可拆,北疆不可犯。”
正当众人惊愕之时,听得脚下的绳子砰砰几声断裂,一时间数个木筏同时崩裂开来,头领惊呼道“ 水下有人。” 话音未落,只觉脚下一沉,左脚被剑柄勾住,一把拖进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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