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以后,江面波澜不惊,浮起一层淡淡的雾霾,徐江北岸不知何时竖起了一面镇北君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半个时辰后,徐江下游的岸边传来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
断臂图将军湿漉漉的从水里上来,叫道“妈的,一只手就是不好使,游的死慢。”
丝毫没有顾忌后头一路狗刨还呛了两口水,跟个落汤鸡一般的少将军,一脸忧郁的表情。
“不就是在江南水军里混过两年么,不装能死啊。”
“要不是刚刚被那个刀疤脸的砸中了大腿,我能他娘的落在你后头,笑话。”
周骞骂归骂,嘴边藏不住的得意,
带一列精兵,深入敌营阵地,一把火烧了徐江对岸的兵马营,还顺手料理了千八百守边的柔然兵,他总算出了胸中的这几日来的一口恶气,痛快。
想来等柔然王赶到的时候,火还烧的正旺,眼看着自己的战马与野心都被烧了个一干二净,他真想看看柔然王的表情。萧山最肥沃的土地成了片盐碱地,别说匈奴大军不能再此驻地,连兔子都不来打洞。
他一扬马鞭,风驰电掣的跑着回老将军大营,
还未走进,便远远的瞧见赵谨严站在通往军帐大营的路上一动不动,伸长脖子,满脸愁容,眉毛拧成了山路十八弯。
看来许公公已经到了,周骞心里咯噔一声,还是回来晚了。
“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拖着走么,急什么” 周骞翻身下马,皱着眉头,
赵谨严委屈的叫唤 “大哥你自己看看年历去,你叫我拖三天,这已经是第四天了。”
周骞一拍脑袋,坏了,自己守在徐江南岸三天三夜,打完了又夜奔六十里,可不是第四天了,一想到老帅那付驴脾气,他不由的心里头一抖。
周骞天不怕地不怕,十几岁上阵杀敌,孤身夜袭敌营,就没眨过一次眼。
水里火里走了几回,便知道怕也没用,便把这个生存本能在心里头剁成十七八块,蘸饺子酱吃了。
独独剩了一块,留给了自己那个活驴一样的爹。
他从小没娘,打记事起就跟这个镇北大将军过,当年在京城的将军府里,他似乎还记得大将军有过点笑模样,自打被派去了北疆镇守,边关苦寒,把这老帅的这张意气风发的脸也给冻住了,冷的跟阴山山口的北风似的。
以至于少年时每次挨了打去河边擦药时,他都得对着水面照照自己那张脸,再想一下老将军,反复确认自己是亲儿子。
要是看老将军下的狠手,还以为是敌营里抓来的战俘。
到如今他生性好强,一半是少年意气,一半还是想打出点名堂给他那个爹看看,那杆镇北军的大旗,他爹举的起来,他终有一天也举得起来。
不过想归想,如今担着私自离营的罪名,他还是有点腿软,赵谨严往他手里塞了一小包药,悄声说道“我跟老帅说你去买腹泻药了,你别说漏了。”
周骞一听脑子就炸了。
“赵谨严你没脑子啊,我他娘的第一天夜里就跑了,你们还没腹泻呢,我是未卜先知的神棍么,你怎么不说我去给你们上香了呢。”
赵谨严愣了一下,默默低下头“这关外六十里也没有庙啊。”
周骞正琢磨着怎么想法揍他一顿,老将军掀开了账外的帘子,脸上带着一股藏了一整个冬天的严霜,
“呦,少将军回来了。”
周骞适才渡江湿了一身,纵马夜奔的时候还不觉着冷,这会儿打起了寒颤,脚底有点发软,半跪在老将军面前,
“我,我,我去上香了,哦不,我去买药了。”
他简直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连上坟的心都有了。
第5章 驱逐
周风一招手,把周骞召进来军帐里,随行的兵将们自动退避三舍,以免殃及池鱼。
老将军的军帐很大,大到里面人站在大营中说话,外面人一般听不见,除了像赵谨严那种把耳朵贴在营帐外头的,侍卫一律站在账外十尺,日子久了,将军帐里自带了一股瘆人的寒气。
周骞就站在这股寒气的正中心,瞧着老爹在兵器架子旁边踱步,饱经风霜的大手默默的划过一件件带着血腥气的刀枪剑戟,最后停在了一根不起眼的铁棍旁边。
周骞倒吸了一口冷气,后脊梁冒出一层冷汗
“爹,我那个,”
他没说完,只见周风脚下发力,手中一提,铁杖在空中翻了个身,被他轻飘飘的拿在手里,像是在甩弄着一只柳条,要不是劲风呼呼作响,谁都想不多这铁棍是个实打实的良心货,足有二十斤重。
饶是周骞一身是胆,这会儿也怂了。
周风好像并没瞧见大汗涔涔的儿子,一只手由上到下摩挲着铁仗。
“这些日子净顾着打仗,咱爷俩挺久没过招了吧。”
这要是换了平日,算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谁都知道周风年轻时候浪荡江湖,拜了銘鹤山庄段先生为师,武功精湛。可惜被皇帝给耽误了,一直驻扎在阴山口喝西北风,要不然在江湖上应该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周骞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大端江山是老将军的亲儿子,赵谨严是个干儿子,自己,多半就是个捡来的。小时候老将军教了个基本功就撒手不管了,他只好跟这个将军学两招,那个侍卫偷几手。好在将军旗下将士各有各的本事,功夫都不弱,他吃了个百家饭,功夫不弱,但比不得老将军精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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