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咽了一口吐沫,继续说道
“后来我悄悄跑到后山,看见一个女人站雪山上,饶是我当时已经年过四十,见过的女人成百上千,然而那般资色,在真个南疆也能算的上这个。“ 他色眯眯的一笑“ 可惜当年我女儿尙小,或许等她长大了,能与那女子较量一下。”
李承之不等他说完,便大喝一声“ 你不配提她”
蓝遗策看着他,故作惊讶” 想不到你还是个情种,十几年前的小儿女,如今还放在心上。既然如此,你就该放了我,否则日后到了阴曹地府,小心她怨你杀了她父亲“
李承之恨恨的叫道“她没死,不会死,天下那么大,怎么就容不下一个十岁的女孩儿。“
蓝遗策哈哈大笑,“对对,容得下,你且去看看大端朝,边关上尽是冻死骨,易子而食多不胜数。壮汉尚且无生路,何况她一个十岁的女娃子。她被打成奴隶本就是我的权益之计,为的是收拢你们手中的财富与奴隶,等南疆平定,我自然会放她自由,吃饱喝足过安生日子,可你偏偏要放走她,李承之,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儿。”
铁面人微微一动,攥紧了拳头。
李承之握着匕首的胳膊不住的摇晃,下一秒便冲着蓝遗策的天灵盖拍去,蓝遗策闭上了眼睛,被一刀刺死,总归被夺魄咬伤三天三夜的好。
匕首离他天灵盖还有半寸的时候,忽然被一双手截下,
周骞拉住李承之,冷冷的说道“ 这么死,也太便宜你了。”
转身瞥了一眼李承之” 不急,让他说完。”
蓝遗策哼了一声,思绪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落雪如碎玉,周遭寂静无声。
那个美艳绝伦的女子看着熟悉,仔细想来,似乎白日混迹在使团之中,只当时扮作一个随行的侍卫,束着个男人的发髻
那女子慢慢开口,声音里像是藏了一把尖刀,
“不必紧张,我只是来做一笔交易而已”
蓝遗策送了一口气,
女子轻笑一声,手中端着一只黑孔雀,细长的脖颈上纹了一个血红的蜘蛛。
“那这畜生换你们五百勇士,怎么样?”
听到这儿,周骞与小七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低声说了一句”千面狐狸“
金万财也暗暗心惊,他以为自己为了天师堂赚钱,是开疆拓土,打开南疆商路的第一人,没想到狐狸这厮居然一早就来过了这块地方。
金万财疑惑问道“ 天师堂高手众多,她要五百勇士做什么?”
蓝遗策嗤笑一声‘你们天师堂那些个蝇营狗苟,谁说的清楚,那些个人被借走以后再没回来过,寻亲的人在去柔然和亲的官道上发现了他们尸体,听说当年镇北军老将周风负责护和亲遇刺,也许就是帮着杀人去了吧。 “
周骞心中一凛,周风在和亲的路上遇刺,那时候他才不过八九岁年纪,只记得那次他爹爹一行人回来都包的跟着血葫芦一样,还顺手拎回来一个嗷嗷待哺的赵谨严。
他起初以为这是严复生一人所为,没想到和天师堂脱不了干系。
蓝遗策嗤笑一声,”我当时一听,登时鬼迷心窍,黑孔雀在南疆可算的上是圣物,相当于雀神给南疆的虎符,执掌生杀大权。可他李破之在南疆掌权多年,虽说一门心思的打铁,可到底也算是个宅心仁厚的谷主。要推翻他谈何容易。
没想到,我女儿居然看上你这个小子,又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拿着你的佩玉找到李破之,让他在众人面前传位给我,又以雀□□义将反对我的人都打成奴隶“
“说来,这畜生与你,都算是我的贵人了,哈哈哈” 他笑声渐渐凄厉,
他话音未落,一只长弩飞了过来,正中胸膛,只是离心脏还偏了一寸。
鲜血汩汩的涌了出来,
蓝遗策一愣,目光循着长弩的方向望去,
方才喧闹哭泣的人群默默分成两行,铁面人走了出来,摘下了面具,露出黑丝如瀑,
小七惊叫道“柳姐姐“
柳念承望着她,轻叹了一口气,
”别叫我柳姐姐了,柳念承那不过是我走江湖随意起的,我原名叫蓝蝉“
小七叫道“你是,蓝遗策的女儿。”
蓝遗策愣了半响,忽然喉头一睹,
“你,你,你居然还活着。好,好,好女儿,这箭射的好,射死了我,便再受那夺魄之苦了,快救救你父亲”
蓝蝉默默的拿起长弩,对准了父亲,
“不,我父亲在我十岁那年死了,他是一个顶着我父亲躯壳,权欲熏心的鬼。”
蓝遗策张大了嘴巴,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死期,他既没有死在荣耀里,也没有死在王座里,自己谋划一生,最后死在了仇恨里。
死之前,他没有想起过去的少年落魄,也没想到一生的恐惧,反而眼前浮现了自己刚入南疆的时候,信手在一线天外写下的一行诗。
“风月旧,书生老,夜落一线天外,知音少。
十年文章两行泪,落一双儿女,竹篮背篓痴笑。”
当年他在此处初遇李破之,二人结拜为兄弟,曾有那么一刻,他却是想要与兄弟同年同月同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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