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间,在他手下白骨成山,他光顾着怕了,竟然忘了给自己寻一处墓地。
他抬起手,自言自语道“葬在哪儿呢?”
往东,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往西是奴隶们的住处,势必会被挫骨扬灰。中间的青山对着祭台,他要日日对着儿子死前的惨状,他手饶了一圈,指向了来时的路,越来越低,
最后还是落下去了。
蓝蝉合上他的眼睛,
“我知道你想和母亲葬在一起,可惜,
你不配”
第63章 重逢
李承之胸口激荡,像是被一块打石头砸了,砸的他头昏转向,一颗心砰砰直跳,手心的汗水流似的流淌。
自打蓝蝉摘下面具,他就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了。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人,是他的血,他的肉,他前半生的慰藉与活下去的希望。十几年来的悲苦压在肩膀上,李承之扛着仇恨与使命,一个人走的太苦了。
像一个堕入深渊十几年的人,在荆棘路上早就血肉模糊,一边愈合,一边撕碎,不敢仰望,不敢回头。
如今忽然有一只手把他从无尽的黑暗与荆棘中轻轻托了起来,见天地,见万物,见光风霁月,见莺飞草长,明明天色已晚,可他眼前忽然亮了。
十几年没这么亮过
他自言自语道“我这是流血过多,已经出现幻觉了么。”
蓝蝉伸手一抚,从身上掏出个翡翠瓶,到出一点白色粉末,轻轻洒在他伤口上,
“十几年没见了,怎么还是跟个愣头青一样,是从前被蛇咬坏了脑子么。”
李承之盯着她,思绪倏忽间飘到十年前那个绿衣银镯的少女,翘着脚丫,学着谷中的大人们偷偷去玩蛇。
只是人家学弄蛇,从无毒的小青蛇学起,
她一出手就开了个巨蟒的竹篮,差点被一口吞了。
“你忘了,那畜生没咬我脑子,”李承之正经的说道“咬的是我大腿。不信你看”
他一时冲动,当真挽起裤脚,
周骞搁一旁气的七窍生烟,将小七眼睛一挡,大叫“李二傻子,你青天白日的耍什么流氓呢。”
李承之忽然反应过来,周遭竟是有人的。
顿觉羞愧,讪讪的放下裤脚,
“真的,我记得清清楚楚。”
周骞不情愿的把手放了下来,气鼓鼓的,心道
“活该这二傻子天天想着造反,十几年也不成。”
不过李承之原本也不算是个玲珑的人,即便意识到了周遭有人,也全然不当回事儿,一颗心全扑在蓝蝉身上,心里头全是问题,磕磕巴巴的问道
“这这些年你去了哪儿,为什么一直不和我联系。
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有没有人哪个臭小子瞧着你美貌,趁机使坏。”
他不止怎么鬼使神差的瞥了周骞一眼,把周骞吓的连连摆手,
“别,别瞎看啊,闹出误会可不得了,小七不比你媳妇,发起火来心狠手黑,你不是没见识过。”
小七,蓝蝉不约而同的冲他叫道“说什么呢”
小七暗暗在周骞后腰扭了一把,“心狠手黑哈”,
周骞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没敢躲,咬着牙根死扛着,脸上还装作一副清风霁月。
而蓝蝉听到你媳妇三个字,脸唰一下子红了。
“我,我我不敢见你。”
李承之摸了摸后脑勺,心道,为什么,是嫌脸上刻的半月印记太难看么,
在他眼里,蓝蝉怎么都是美的,十岁的时候美,像山尖的雪莲,如今一身粗布背着长弩,仍是眼波流转,美艳不可方物,她要是条美女蛇,自己便要心挖心,要命给命。
可惜他说不出这么肉麻的话,只会忙往自己脸上一指,道“ 不打紧,我也有这东西,看习惯就好了,不难看。”
“她说的岂是脸上的那快印记,”
李承之一愣,只见周骞冷冷的走了过来,一只手背在身后,揉着半肿的腰间。
“她是不敢面对你,怕你将她父亲的血债都算在她的头上。对吧,柳念承。”他收起了调笑,正色起来,
“我来南疆这一路上就在想,当年你带领我们去海云寺外的后院,找到失踪的小七。可那个后院不是奇异草药便是毒虫毒蝎,一看就是是非之地,你是个用毒高手,十有八九能猜出那时白凤岭的地方,可你为什么引的小七去那儿。为什么后来小七中毒,你又给我们雀在南疆的字条。柳姐姐,我一直觉着身后有一双眼睛,曾以为是南疆的守卫,天师堂的哨子,甚至闲云居的朋友。”
他顿了一顿,“没想到是你。”
蓝蝉一时语塞,转而一脸释然 “哎呀,我躲来躲去,还是被你给发现了。”
她忽然将水蛇腰挺了起来,走到小七面前,深深一鞠,
“小七妹妹,我对不起你。”
小七一头雾水,“找到心上人是好事儿,怎么就对不起我了”
蓝蝉到“李承之日日夜夜想要报仇,我又何尝不是。”
“这些年来,我在江湖上学了些本事,三年前第一次回到雀灵谷。看到此处已经今非昔比,天师堂与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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