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风一点头,毕恭毕敬的说道“食君之禄,怎敢言苦言累,臣身子尚能维持,愿在镇守北疆三十年,马革裹尸还。若陛下有中意的其他将领,臣自当退位让贤,做北疆边关的行伍兵,替陛下肃清边境”
朱明煜抚掌大笑“常乐候乃是我大端朝第一名将,如还是如当初那般的雄心壮志,二十几年,丝毫不改。”
在边上伺候着的许公公听了浑身一凛,雄心壮志这四个字,说的轻轻飘飘,然而暗藏着刀光剑影
周风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做了个礼,退到门外,转身便要里去,
忽然被叫住,“大哥,”
周风心里一震。
“这些年国库空虚,流民四起,有你在北疆镇守,朕很放心。”
周风胸中热血上涌,话在嘴边绕了几圈,终究还是脱口而出。
“天命有时尽,而山河不尽,大端朝的千古系在陛下身上,万望保重,。”
朱明煜瞳孔一缩,手微微有些发颤,轻声道“大哥。”有些话想所出口,却如鲠在喉
周风回了个礼,退出去了。
朱明煜想说他怕,他一直都很怕,怕自己守不住这江山被柔然兵打到家门口,也怕反叛的人打进金銮殿,赐他三尺白绫,更怕自己死后当不了神仙,参与到轮回转世,怕阎王爷不听他的摆布,不让他下辈子当皇帝。
为此他日日泡在炼丹炉里求长生不老,着人建立了执笔太监与朝中大臣分权,外有天师堂监管一切反叛,他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以求他能安安稳稳的把屁股放在龙椅上,
只是,
这张网还差一个口子。
就是镇北军周风。
北疆天高地远,他派去监视的探子就没回来过。
他知道以前周风是在江湖上混过些日子,不消说,肯定是他干的。
只是,若不是心虚,怕什么监视呢。
他脸上的温柔神色慢慢淡去,换做冰冷的目光。
“出来吧,” 朱明煜说道,
从书房的后头有一人慢慢踱步而出,着一件深紫蟒皮长衫,对着朱明煜行了个大礼,慢慢伸直了身子,露出一张刀背窄的侧脸,眉骨高耸,五官深邃,算不得眉清目秀,不过带着自家的一派风骨,正是天师施垂天。
“陛下看上去心情不大好,可是因为周将军?”
朱明煜看着周风愈行愈远的身影,说道“不知怎么,每次见他,都不自觉的想起朕少年时候,一晃二十年过去,他早就走遍天南海北,还是如当年一样的意气风发,而朕被这皇宫龙椅困了二十年”说罢,又塞了一刻药丸子,一仰头,吞了下去。
施垂天略一低头,“陛下当真羡慕他么?”
他轻轻拾起棋盘的上的兵,摩挲着说道“车马能纵横与整个棋盘,而将帅处于四方格内,非是被困,运筹帷幄而已。万里河山为棋盘,芸芸众生如棋子,陛下放在棋盘后头的那只手,握住了天下的命运。更何况,陛下修行多年,成仙之路早就走了十之八九,只需放的下凡尘俗世,日后入了仙道,心至何处,身便至于何处,四方天地,还不是任人逍遥。”
这话说的很是中听,比起那书房里原来的那个“江山为重,君为轻,”他显然更喜欢自己为重,越重越好。
朱明煜一笑,说道 “但愿如此,朕觉近日来每每服药后精力十足,而药效一过便越发的困倦,” 朱明煜看着盛药的小盒子笑道 “起先每日服一颗,后来早晚一颗,如今一个时辰便是一颗,怕再过几年,当真要把内务府给吃穷了。”
“臣近日来正要说此事”
施垂天微微低头,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函,递给皇帝,
朱明煜扫了几眼,神色骤变,脸色一沉,问道
“这是哪儿来的消息?周风他一向仗义疏财,偌大的将军府他从来不住,每次赏他的银子也分给了下属,他怎么会在北疆私藏财物,天师,你莫不是打听错了”
朱明煜死死盯着施垂天人
施垂天道“江湖谣言而已,只是前些日子听闻他将独生子放逐与江湖之间,莫不是让他去找寻玉兰图,偷偷毁了,稍有可疑罢了。陛下若是愿意,便查一查,若是真的,或可填补内务府的空缺,若是觉着无稽之谈,不理会就是了。臣也觉周将军镇守北疆多年,不像是个有私的人。”
大端朝的皇帝都有个毛病,就是个被迫害妄想症。他爷爷有,爸爸有,他自己也有。不管谁说什么,他总去琢磨说这话的人身后的心思。这施垂天要是一口咬定周风就是有罪,他大概第一反应臣子中的争斗陷害。可他若是若无其事的提出来,自己便越是心中有刺,非□□不可。
朱明煜叹了一口气,“周风是我大哥,想来不至于去徇私藏宝,不够既然江湖上已经这么传了,便暗中去看看也不妨事,若是没有,也好还他个清白。”
第67章 战后
六十八:战后
南疆雪山一战后,雀灵谷伤亡惨重,由上万人的奴隶大军变成了雀灵谷保卫队,蓝遗策死了。保卫队们依旧光着膀子,腰间别一把圆月弯刀,每天清晨往后山走,然而这次却不是为了追什么叛逃的奴隶,而是开始琢磨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小伙子们合起力来推了祭台,压平了地面,争着上山砍柴盖房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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