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打到什么时候?等着大伙儿都将一身的力气耗尽,来个油尽灯枯,同归于尽么,施鱼笙笑了,那他可就太天真了,俗话说拳怕少壮,他一个糟老头子,功夫再好能打多久人,她有大把的人跟他耗,耗死了大不了她再上岸抓些来,只要长龙在,子母炮在,她不怕一穷二白的素衣军打不进京城。
而且她冷眼瞧着,段崇山的手脚略有些慢了。
千面狐狸嘴角微微上翘,
在兵戈之声里,没有人注意到船底的声响。
要是千面狐狸知道,段崇山的留有余地,正是为了引诱她将十艘长龙的将士们护汇集到一起,而后铭鹤山庄的弟子们才好在后头办这正事儿。
说来也简单,就是将这骇人的长龙凿沉了底,让她们渡不了江,也上不了岸。
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小七仗着自己力大,一马当先,扛着个流星锤就上,咣咣砸了几下,江水便咕咕的涌进了船舱。
然而涌了没多久,只见长龙微微沉了一点,便停下了。
“坏了,有隔仓板。”师兄钱无用说道
“什么东西?”
“我朝在开国时曾有一阵子国力强盛,想过出海以杨国威。那时水师曾研究远航的巨轮,考虑到行程漫长,恐出意外,便教人在巨轮二十八舱中用薄板与铆钉订做三层隔板,将船舱只隔开,纵使有一两舱进水也可航行。只可惜后来祸事连年不断,国力衰微,这事儿也就耽搁了下来,最后留下的只剩下个手艺,提醒着人们当年的风光。”
铭鹤山庄的弟子默默不言,没有人见过大端的盛景,只知如今的衰败,而且瞧着这败势,跟跟雪球似的一发不可收拾,昔日扬国威的远航福船如今已变成了密谋造反的战舰。
师兄弟面面相觑
“这船还凿不凿了?”
凿,一艘长龙二十八舱,非得从早砸到晚不可,他们没这么多时间,段庄主单枪匹马的对付上万人,强撑片刻尚可,若是几个时辰,别说一代宗师,就是三头六臂也得歇菜。
不凿,难不成由着这群穷凶极恶之徒登岸烧杀戮掠,放火屠城?
一时间谁都没有办法,忽的有人一声惊叫,
远处甲板上忽出现一团烟雾,雾中似有人在打斗,而后段崇山也不知怎的,脚下忽然慢了下来,背后一个黑影冲他陡然一击。
“父亲。”
第79章 将军
天色将晚,将军账前的火把烧起来了。
瞭望台上站着个的小兵,带着些婴儿肥,一张小脸冻得通红,身子骨也还没长起来,瘦小的肩膀撑不住一身的银甲,不停的往下出溜。
趁着换班的节骨眼,他往手里呵了一口气,企图能将自己冻得发紫的手给暖和过来,把手搓热乎了放在脸上,耳朵上,鼻子上,两条腿也不闲着,又是跺脚又是抬腿,恨不得将自己变成一个移动的小火炉。
“这都快到四月份了,怎么还怎么冷,往日这时候放在江南,海棠花都开遍断桥了。”
“我说,你小子人不大点儿,牛皮吹得倒挺响,你去过江南,那你跟我们说说那儿是怎么个美法,怎么个舒坦。”一伙儿老兵油子,围在炉火周围,逗着这小子。
这小子却也不恼,颇为熟稔的攀过一个断臂老兵的脖子,一副吊儿郎当的德行,“我不但去过,还在那而笙歌楼里喝过花酒,看过天仙般的姑娘唱曲子,敲大鼓,吃过巴蜀闲云居里的喜宴,唱过粘牙的桂花糖,你们要是不信,等赶明从镇北军里溜出去去看看,猴儿爷我瞎说一句,罚我这辈子娶不上媳妇,哎呦”
他后脖颈子猛地挨了一下子,回过头来,身后站着个身形挺拔的年轻人,相貌也是顶好的,只是英俊归英俊,眉目中却总是锁着的,让人不忍有一种少年老成之感。
“传令官”
赵谨严笑道“猴儿爷好大的本事。”
少年登时连连摆手,“不敢不敢,”这人正是猴崽子,被赵谨严想法子带进了兵营混口饭吃,自己闲来还能教他读书。可没想这猴崽子一进军营,别的没学会,但是将周骞那一套厚脸皮的功夫学了个全套,没几天便和各处的兵油子们混熟了,如今更是大言不惭,敢自称猴儿爷了。
绕是赵谨严这般的好脾气,也禁不住想揍他一顿。
不过猴崽子有他的机灵,一看势头不对,想拔腿就溜,可一想到晚上还得去他账中学读书习字,左右跑不了一顿教训,凑上来悄悄攀上赵谨严的耳朵,低声说道“赵将军,我有要事得向你禀报。”
赵谨严微微抬起额头
“我这些天在瞭望台上瞧着,每日萧山北都是一片黄沙,起初还有人把守,上个月后来减至三五个,再到这个月,尽是一个都没有了。我想,柔然兵是不是在别处吃亏,这便要退了?”
赵谨严道:“有可能,但也不一定。柔然一向惯会趁人之危,昔日攻入我大端,便是看准了皇帝要打乱镇北军整编到地方军去,趁着老将军北上的当口一举拿下了萧山十六郡。如今一晃多年过去,柔然一直没有动静,就连上回大哥烧了他们的兵马大营,也没有半句说辞,这一年来,更是紧守着与大端的议和条约,秋毫不犯,如今竟然连边防都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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