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山河破碎,风雨交加,守护者已经殉了江山。
“醒了?”
周骞淡淡一笑,“早醒了,只是碍着小七在睡,没敢动弹”他往旁看了一眼,小七坐在竹藤椅上,半个身子趴在周骞腿上,手里还握着一块退烧的湿毛巾,昨晚上周骞高烧不退,她陪着一整晚,到清早说什么也撑不住了,拧着毛巾就睡着了。
他勉强下了床,着了鞋子,让小七轻轻抱起来放在榻上,又搭了一床被子,而后慢慢的扶着门框往外走,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悄悄掩上了门。
“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皇城被攻陷了,柔然兵一路打到邺城北,前头的城破的破,降的降,几乎没怎么耗费他们的兵力,只是粮草短缺,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斗志。”
“自古江南繁华地,益城又是有名的鱼米之乡,若是他们攻下此处,便是如虎添翼,再往南走,便是势不可挡了。”
赵谨严将一个青花包裹递到周骞手上,
“这是老将军托我带给你的东西,里头有将军印,还有这个”他展开包袱,里头赫然是一条绢布的画卷,说道“这玉兰图老将军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只道这位故人旧日里喜欢玉兰花,当年感念他护送到柔然,曾送过他好些幅图画,一并拿来,看看可有什么奇怪之处。”
周骞接了过来,却并不如何在意,这玉兰图搅动风云,传的神乎其神,一会儿是大端的命脉,一会儿是周风暗藏的宝藏,可如今,国家都快让人连锅端了,还管什么命脉,什么宝藏,若不是他父亲的遗物,这会儿他就能放火盆里烧了。
倒是这将军印,有点儿用处。
一阵冷风吹来,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喷嚏,
身后忽觉多了一件衣裳,回头见小七醒了,随手给他披上一件外套,
“院子风大,有什么话不能进屋子说。”
周骞咳嗽两声,轻轻拂过小七发梢,“送你出城好不好?”
他柔声道“柔然兵快要打进来了,听说他们有三十万大军,杀掠屠城,所到之地,尸体堆成了山,血流如河,每到夜里,便有万鬼齐哭,你怕不怕?”
小七淡淡一笑“怕自然是怕的,不过我就算是怕死了,他们该来照样是的来,我又有什么法子,只好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就是了。”
她这几日照顾周骞,忙的衣不解带,整个人也跟着消瘦了一群,看身板是个楚楚可怜的美人带着水乡特有的削肩,然双手握着长剑,整个人带着一股子向死而生的热烈。
周骞笑道“要是我有法子守城呢,”
小七一愣,
周骞一点头,将军印交到她手里说道 “如今柔然粮草不足,后方又供应不上,只能速战速决,只要我们守住了益城,跟他们耗下去,时日久了,便也难分胜负,
如今趁着益城未破,你带着这块将军大印南下,去滇州召集旧部速来增援。”
“可我没去过那儿,万一……”
“没有万一,益城能不能守住就靠你了,”周骞轻轻的在她头上一吻,转身将猴崽子拽过来,“你跟着干娘一块儿,沿途机灵着点儿,遇到匪贼别瞎出头。”
猴崽子斜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儿的说道 “我不去,”
周骞气的往他屁股上踢了一脚“走了半年,长能耐了啊”
猴崽子吃痛,捂着屁股跑到小七身后,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态,叫道“干娘,听说滇南毒虫多的很,我怕”
小七将他往身后一拽,笑道“算了,孩子不愿意去,逼他做什么,你也说了,此行危险的很,我带着个孩子反倒诸多不便。”她提着剑转身边走,留下个消瘦的背影越来越远,转身消失在拐角处。
“为什么不去。”周骞冷脸问道,
猴崽子收了一脸的委屈相,冷静的说道“义父想要骗人可以,可编个好点的理由,还去滇南召旧部,镇北军常年驻扎阴山以北,什么时候在滇南有过旧部?”他眼睛一转,“你想把干娘送走,我不戳破你,想把我也送走,没门儿。”
周骞要不是大病初愈,恨不得抬手就揍他一顿,原本就是个死皮赖脸的猴子,如今搁军营里头呆了半年,更加无法无天了。
“你懂个屁,益城根本守不住,我和你谨严叔是镇北军的将士,一条性命早就卖给了河山,你个小屁孩子,跟着凑什么热闹,呆在这儿就是死路一条。赶紧滚蛋。”
正说话间,听到一声巨响,整个房梁轰隆一阵 ,浮灰簌簌的掉落下来,街上登时乱了套,摆摊的小贩把东西匆忙收拾了就跑,老夫人抱着家中孩子狂奔,更有人趁机往人身上多摸一把,西淘一把,妄图趁乱摸个钱袋子,一时尖叫嘈杂之声不绝于耳。
有人尖利的喊道“柔然的蛮子们要打进来了。”
第85章 守城
益城乱了。
看守城门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爷子,当日正与值班的兄弟们喝酒,酒过三巡,醉醺醺的上了门楼,便见楼下黑鸭鸭的一片人,骑着马拎着长刀,带着腾腾的杀气,
未等他点燃烽火,巨大的山石便在空中划了个弧线,将益城的门楼撕开了一个口子。老爷子的一个脑袋被砸了个大坑,手里还带着一截燃烧的火把,尸首留在烽火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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