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张嘴,露出非人的尖利牙齿,上下都带着一股锋锐,“就只好叫他将你的骨头先咬出七八百个小洞,到时你不要使你的长戟,就是个笤帚也挥不动。”
“巴蜀路远,药既然备齐了,明日一早就上路吧,”
白衣人脚不沾地一般悄然而去,与岩石处轻巧一点,窜上屋顶,转眼便不见踪迹,轻功之高,周骞似乎生平从未见过,
萧大人慢慢从蜷缩的身体里舒展开来,然一双眼睛里带着血光,扶着腰拾起长戟,慢慢向外走。
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了一片墓地,大大小小石碑上林立,上头刻着不同的名字,只是每一个都带着破阵二字,每个石碑下头还摆了一壶酒,一束花。
“破阵”周骞伏在草丛里,心道“这名字似乎有些熟悉。”
萧大人慢慢弯下腰,一手抚着石碑,神色淡然,像是和老朋友久别重逢,一手拿起酒瓶,咬下红绸布,仰头就喝。咕咚咕咚几口下去,只听一声脆响,酒瓶被抛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一晃已经十八年了。”
萧大人坐在冷冰冰的坟头,神色惨然,
“当年咱们在营中喝大酒,说要等打完仗了,去看看大端朝的盛景,可你们一个个都去了。唯剩我一个苟活于世,躲了这么些年,本想谋个小差事,将你们迁到此处,就算看不得大端朝的繁盛,至少我在,让你们看看益城的安定也好。谁成想”
他苦笑道“可惜覆巢之下无完卵,大端一日不如一日,这益城的百姓也是水深火热,想来我就是个顶没用的废物,当年对不起你们,如今对不起益城百姓,苟活乱世不成,只好跟你们下去蹭一顿酒喝。”
天色尚未大量,他缓缓摘了束发,以发掩面,长啸一声,抬起长戟,便朝着自己的胸口一击。
互听砰的一声,一个石子打在长戟上,然而这一下他使出了权利,长戟力道太猛,石子并没将它打落。长戟偏了一寸,从心口偏离开来,扎在胸膛上。
周骞大惊失色,坏了
他三两步赶了上去,觉着自己做了个顶顶不地道的事儿。
他本想救人,谁知道好心办了坏事,长戟扎在胸膛上三寸,鲜血直流,断然是不能活的,可又不比心脏,能片刻就死,这不是折磨人么。
周骞啪的跪下来,“萧大人,对不起。”
萧大人痛的紧皱眉头,问道“你是?”
“晚辈周骞,本想施以援手,没想到帮了倒忙,”
萧大人疼痛难忍,一张脸已然扭曲,
然而他看了周骞半响,却忽然爆出一阵大笑
“不妨事,不妨事,你来的正好,”
他脸色惨白人,挣扎着单膝跪在地上,挥刀将小臂划开,一路从手肘直至手腕,从中取出一块一寸长的金刚锁,不知道在血肉里埋了多久,刚一取出,血滴如注。
然而他似乎并没有察觉,一手摩挲着金刚锁上的图案,双指支在两侧,拇指按下去,一个三寸长的金刚锁居然从空间断开,翻折两下,变成了一个三寸长的骨灰盒。
“小兄弟,我想求你一事”
周骞看的呆了,有人把骨灰盒放在身上随身带着已经是天下奇事,居然还有人把它埋在血肉下。
萧大人血慢慢流干,声音减弱“我一声愧对列祖列宗,不敢把尸骸藏进祖坟,但这一辈子蜷与官场污浊之地,死后实在不想继续留在此处。我过去与一位故人相约,寻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去处,你将我的骨灰送去葬了可好。”
周骞此刻真想抽自己个嘴巴子,谁让他刚刚办出的缺德事儿,连死都不让人家死利索了,活该让人给他派个好活儿,千里送骨灰。
他点了点头“那地方在何处?”
萧大人声音减弱,渐渐如蚊子叫,后来只看的嘴巴张合,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周骞隐隐约约听得“巴蜀仙人洞……”
这是个什么地方?
他还待再问,只见萧大人留下两行清泪,双眼睁的很大,手臂垂了下去,一身热血再派不上用场,一滴一滴洒在乱坟岗上。
周骞忽然想起,当年北疆曾经有一个先锋营名叫破阵,神勇非常,只是后来不知为何一夜之间人都没了,他当时年纪还小,只记得父亲将战场上捡回来的盾牌列好放在了军帐中,对饮一夜,写完了半人高的宣纸,又在隔日清晨,烧了个一干二净。
难不成这萧大人与他父亲有什么渊源?
他瞧着萧大人一动不动的尸体,便是有再多的疑问也无从说起,正沉思间,萧大人的手臂忽然动了一下,从里面爬出了一直拇指大的蛊虫,通体油绿,露出两颗獠牙。
周骞拾起长剑,一刀斩下,将蛊虫劈成两半。
第16章 入蜀
天色将明,露水未干,陆大夫着一件单衣,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采集院里松针上的陈露,时不时抬起身来,休息一下腰背,毕竟已经采了一个多时辰了,眼看巴掌大的玉露瓶快要装满,他颇为得意的笑了一笑。
采玉露以为酒,击青石以当歌
要是再有点生意,让自己能买口下酒菜,那日子就美透了。
正做着白日梦,门口就想起了敲门声,真是想啥来啥,陆大夫跟个店小二似的吆喝一声来了,来不及把他宝贝的玉露瓶放下,一路小跑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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