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万财恨恨的道“这事儿没完,白凤岭和那群江湖人走了狗屎运,居然让他们给逃了,不过我已经布下城防,让这群人插翅难飞,挖地三尺,总要找到。
那女子哼了一声,说道“你一向知道轻重,误了天师堂的生意,我怕谁都保不了你。”她一挥手,随从端着一把带血的长戟承在二人面前。
“萧大人死了,那东西应该快出来了。天师吩咐的事儿你可得抓紧时间”
金万财一惊,入了夜万籁寂静,只有手中的算珠晃了两下,劈啪作响。
带血的长戟立在月色中,闪着寒光。
“你这般的青铜长戟我在萧大人那儿见过。”周骞最终还是拗不过和尚,在山林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溅了一身泥。
和尚说道 “十四年前,镇北军左营的有个小兵,当年用的是一把祖传的青铜长戟,这长戟又沉又重,在马上并不好施展,军中除了他并没有第二个人用。不过后来为了破柔然的跑马阵,他那把长戟便派上了用场。当时以十人为一队,排成方阵,长戟埋入地下,敌军那会儿几百匹战马齐齐冲过来,这群人佯装逃窜,直到离自己半人距离,眼看着要被马踩死在脚下,这才将长戟从地上拔起,直刺战马胸口,那一战,大破柔然,而后当年的破阵兵便被编成了一个独立的刺马营,全营自上而下,日日长戟不离手,久而久之,这长戟用的倒也顺手了。”
周骞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并不如何认真,十四年前他还刚被周丰带北疆,镇北军里何时有个刺马营,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和尚果然是个听墙根的货。
“那后来呢,这刺马营如今还在么”周骞问道,
和尚一笑“小将军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周骞一愣“你认识我。”
和尚不答,而是继续说道“刺马营只存在了三个月。当时那小兵被一路提拔为副将,一时不免心高气傲,加之朝廷上一年刚与柔然和亲,次年便又来进犯,一时军中都是义愤填膺,这小将便日日操练刺马营,三个月以后,趁匈奴大婚之际,展开突袭。
他曾跟老将军提过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可老将军说什么也不同意。于是这副将便打算私下行动,前一日把老将军灌醉了,带着刺马营偷袭敌军粮仓。
可他不知道这刺马营用来埋伏突袭是件军中利器,却不擅于出击,尤其是柔然已经吃了个亏,对其有所防范,他们正中敌人埋伏,一整个刺马营都折了进去,他自己和近侍也都被俘虏了。”
和尚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月光下神色暗淡,似乎沉浸于一场大梦,不知今夕何年。
周骞瞧了一眼四周,这山石树木都熟悉的很,只见和尚倚着一块石碑,上面赫然是白日里看到的那块山,洞,只是如今被人用兵器将十几年的岁月侵蚀尽数除去,露出了原本的模样,石碑上多出了两个人字,一个在‘山’旁,一个在‘山’下。
仙——人——洞
周骞长吁一口气,自己在巴蜀走了这么一遭,起初就是为了寻这么个地方。起初还以为是个山清水秀的圣地,没想到居然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溶洞里,别说仙人,连小鬼都不想住。
他想不明便萧大人为什么千里迢迢让自己把骨灰送到此处,里头尽是些白骨骷髅,吃人蝙蝠,如今一下雨还漏水,就算比乱坟岗子好些,好的也有限。
和尚不知道什么时候变高了,一直躬着的背也直了起来,褪去了十几年的小心翼翼与胆小怕死,如今,他腰板挺的像一杆镇北军的大旗。
周骞忽然叫出来“所以你当年是刺马营的人,怪不得认得我”
和尚点了点头,“我正是当年那个刺马营近侍,而带领刺马营冲锋的那个将军副将,是萧大人。”
周骞恍然大悟“怪不得萧大人死前说跟老将军说对不起,原来是为了这事儿。”
他将怀中的骨灰盒子拿出来,交给和尚“他说让我把这东西交给仙人洞里的一位故人,想来就是你了”
和尚一笑,结果骨灰盒,反手一倒,周期那还来不及阻止,萧大人的骨灰便尽数的撒在溶洞水中。
“你,”周骞还没来的发怒,便见和尚将骨灰盒转过来,在底座上按动几下,眼见一个小巧的金刚盒中露出一个夹层,里头装着了一张纸,一打开来,飞薄的纸张近乎透明。
夜色渐浓,周骞暗搓搓的找个角度,让月光打在和尚的秃头上,反射出几分光亮,借着看清了这张纸上的内容,
竟然是一幅工笔画,纸张很大,展开了足有周风军帐里那副大端江山图大小,上头细细描摹着许多玉兰花,一朵朵或是未开,或是凋谢,不曾有开的正盛的,满眼的萧索。
纵是萧索可怜,这些大玉兰好歹还算是有些个美感,下头还长得些个小玉兰,密密麻麻的堆在一起,让人头皮发麻。
周骞皱着眉头,哼了一声“这画的什么玩意。玉兰要长成这么密,早死了,一朵也开不了。”
和尚静静听完了周骞的品评,慢慢将这画如稀世珍宝般叠起来,说道“这是萧大人的意思,生时一副皮囊已经是枷锁,死后更不想被困在一处。不如随流水而去,看尽山川河流。他让你来找我,并不是为了安葬骨灰,而是为了这个”他指了指手中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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