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忽然这一刻,他就想看了。
大概是心有所念,一草一木都温柔起来。
他感叹归感叹,脚下却是一刻不停,此番他是带足了银子出来了,一路狂奔,马累了换马,车坏了换车,缰绳从未松开片刻。
冷不防,身边窜出一个影子,在马背上轻点一下,空中翻了个身,轻轻巧巧的落在地上,张开双臂,大咧咧在路中间一站,吓得周骞一勒马缰,半个身子飞起,转眼间被掀翻下马,在地上滚了一圈,他顾不上自己身上土灰,神情甚是焦灼“马车太快,我一时收不住,撞到你没有?”
小七嘿嘿一笑,摇了摇头,
气的周骞拿着马鞭冲着小七一指,吼道
“青天白日的,找什么死呢。”
小七一脸愁容,捂着肚子“我饿了”
周骞被她一副可怜巴巴的德行磨得没了脾气,叹了一口气,“行吧,姑奶奶,想吃点什么”
小七登时来了精神“随便对付一口吧,有菜有肉有油水,也就差不多了。”
周骞四下环顾,南疆一向以地广人稀著称,此处荒山古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丫头居然还敢点菜。
周骞瞧着小七,憋着一口气,心道,“越惯越长毛病,等给你把毒解了,非得一振纲常不可。”他暗搓搓的在心里合计了一溜够,嘴上却道“你在此处等着,竹林里多毒物,待我去采些笋来,再打上几只野味,用火烤了,该是味道不错。”
时至傍晚,两个人还真过上了有油水的逍遥日子。
周骞干活偷懒,打猎倒是一把好手,抓个把山鸡野兔子的不成问题,加之此处人烟稀少,把山里的野物养的一个个肥头大耳,用火一烤,油滋滋的往下落,香味一路飘出十里地,两人嫌野外风大,就近寻了附近一座无人的神殿,分吃了一只野兔,和半只山鸡,就着鲜笋,吃的有滋有味儿。
等吃饱喝足了,二人才细细的端详起这座殿来。
乍一看,这地方没什么奇特,比山上的海云寺强些,不过强的有限,周围也无香也无供太太小姐捐钱的大方盒子,除了一尊尖嘴雕像外,周围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酒瓶子和酒碗,难不成这里供的是个酒鬼?
小七“你瞧,它像不像一只孔雀?”
周骞仔细瞧着,这尊像乍看上去奇形怪状,怒目圆睁,头顶竖一黑冠,尖嘴削颊,头颈长于躯干,肚子行如金钟,后尾状似蒲扇,可不就是一只孔雀模样,
而且是只黑孔雀。
小七喃喃道:“我以往曾听说书人讲,南疆民风彪悍,多好勇斗武,打斗起来不死不休,似无所畏惧,然而他们却对此间神明甚是崇敬,想来这黑孔雀不会是他们的神明吧?”
周骞一愣,这下糟了。
按原计划,他们大概是要将当地这神明的胆挖出来下酒的。
两个人正说着,互听竹林外一阵打斗之声,由远及近,竹林间似有人影飘过。
第39章 雀神
周骞与小七来不及收拾一地野鸡野兔的尸骨残骸,摸了一嘴油,就躲在那黑孔雀的后头,悄悄弹出一个脑袋。
只见竹林外窜出一群膀大腰圆的男人,足有三四十个,相貌各异,□□着上身,露出黝黑而结实的肌肉块,腰间系着一条带子,带子上别着两把月牙弯刀。
这些人里外围成两圈,中间围了一个什么东西,哆哆嗦嗦的,像一只被吓坏了的病猫。
仔细一看,不是病猫,却是一个老人,一把骨头老的快要从肉里支出来,面皮懒塌塌的盖在他颧骨上,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衰朽之气,亏得哆嗦两下,还能多三分活人气儿。
小七低声道“这是山匪么?”
周骞摇了摇头“不像,看着些人的身板,想来是日日苦练而成,须得有极大毅力。山匪干的是打家劫舍的勾当,图的就是少劳多得。哪儿会费力练着一身腱子肉。能吃这份苦,就不去当山匪,该去考武状元了。”
月明星稀,照在男人们的脸上,或是怒目,或是悲愤,人群中忽听一声长啸,其余皆取出弯刀,在自己的左臂上下三寸一扎,数十人整齐划一,一时血流如注。
众人将血汇在一处,浇在那老人头顶,像是举行一个仪式。
而后在人群里自动避向两侧,让出一条道路,
一人慢慢走出来,月色打在他脸上,映出一张端方相貌,星眉剑目,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比不其他人壮硕,看上去骨架有些瘦削,□□着上身,若是换上中原的长袍,瞧着便有个谦谦公子的模样,
如果没有触目惊心的伤痕。
这些人身上都带着些疤痕,只是这人看上去比别人白净些,身上的伤便更加明显。只见他身上有刀疤与烙铁的痕迹沟壑纵横,瞧着触目惊心,
然最明显的还在侧脸,颧骨下二寸带着一个弯刀的标记,颜色暗淡,看上去是个陈年旧伤。
小七叹了一口气“好端端的一个俊俏小生,就这么给毁了。”
周骞轻轻弹了她一个脑瓜崩“不毁怎么着,你还想吃着碗里的,惦记锅里的?”
小七也不恼,揉揉脑门,轻轻在他手上啄了一下,笑道“谁家吃饺子了,这么大的醋味儿。”
周骞被调戏的一溜够,气的肝儿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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