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个孩子,屁也不懂。
他借着月色,在信从头到尾扫了一眼,在寒冬腊月冒了一身的冷汗,一言不发。而后找了些枯木枝子,用火石点了个火,把信烧了个一干二净。
“谨言,你跟许公公告个假,我得回去一趟,今晚就走。”
“这,这不行吧,老将军这一趟可是让你来迎接作陪啊,我就是跟着出来见见世面,结果你个正主跑了算怎么回事,再说有一天的工夫也就到了,什么事儿就差着一天。”
“ 一天的时间不够,我网还没下好,怕那帮孙子不上钩。你再拖他两天,最好三天。应该就成了。”
赵谨严越听越糊涂,“他一个大活人,你让我怎么拖的住,我是能抱他大腿不让走啊,还是一把迷魂散让他寸步难行。”
然后,他瞧着周骞慢慢从怀里掏出一包白色粉末——泻药。
登时脸就绿了。
“来不及跟你细说了。总之关外的饮食有个水土不服也是正常的,你酌情下,别让他一命呜呼了就成。”
赵谨严觉着自己被拉上了贼船,在老将军的地盘上给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下药,按国法大不敬当诛,按军法当斩,按家法,老将军能把他抽成一个陀螺。
“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行吧,他默默的接了过去。
给大哥背锅,也算是死得其所,比废物点心强些。
周骞拍了拍他肩膀“路上小心,三天以后北疆大营会合”
他飞身上马,刚要甩开缰绳,忽然又想起来什么,说道
“这孩子不错,我带走了。”
是夜,阴山关外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下三郡的草原上出现了几只悠然吃草的黄羊。
三天后,
老将军账下传来一声军报“陛下来使到了。”
周风暗骂了一句“小兔崽子,一天半的路程走了三日,是喝花酒去了么。” 他把战袍一脱,露出里面狼皮轻裘,踱步而出。若不是腰间挂了一把长刀,很难将眼前这个挺拔端正,略带书生气的中年男人与战场上身先士卒,几次深入敌营浴血奋战的老将军混为一谈。
他带着一副不怒自威的表情,恭敬的把南院公公迎进了军帐,转身瞪着赵谨严怒道“怎么就你一个,那个兔崽子呢”
赵谨严一脸委屈相,他实在不知道那个兔崽子跑哪儿去了,临走前大哥除了给他半包泻药,什么也没说。可自己又无从解释,只好捂着肚子,半天憋出一句“ 大帅,我,我,我肚子疼”
周风气的刚要给他一脚,听得账里南苑公公也跟着叫唤“哎呦,茅房呢,茅房在哪儿?老身这一路可折腾坏了”
赵谨严肚子里翻江倒海,脑子却一瞬间来了灵感,冒出一句“大哥去给我们买药了。”三步并作两步,溜了。
气的周风头顶冒烟,恨不得跟进去踹他一顿。
茅房里,赵谨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一路自阴山口往北五十里路,一路没风没雪,却走的步步惊心。
拿泻药当盐放,他终究没有那个胆子,只好路过哪家客栈,就点些臭鱼烂虾。风雪塞外的驿站不是黑店就已经是万幸,哪儿来的食品安全,二者一拍即合,上来的肉是臭的,饭是馊的,酒是酸的,拿浓油赤酱一搅合,还没等他拿泻药出来,这皇宫里吃惯锦衣玉食的许公公就已经上吐下泻,叫苦不迭。
边关的将士们一个个都是铁胃,别说三两臭肉,饿急了连老鼠都能活吞了,这点玩意算不得什么,赵谨严是个老实人,生怕被公公看出来破绽,自己往酒里放了小半包泻药,立志要把这苦情戏演个情真意切, 最后周骞给他那一包泻药,半包进了自己的肚子,也是怂的可以。
于是这一路的官道上两人轮番的找茅房。三天下来,头皮发胀,面如菜色。
赵谨严提了裤子,长吁了一声,心道“也不知道我这几天演的像不像,且去账外听听那老东西有没有跟大帅告状。”
他蹑手蹑脚刚在军帐外溜达,总算扒了个缝,一双小眼睛还没等瞧进去,就听见老帅声音陡然高了八度。
“撤军?”
赵谨严心里一凉,脚下一软,
许公公点了点头“ 撤军,这是皇帝的意思。与柔然国打的久了,如今朝中钱粮已经跟不上了。”
周风心道“说的好听,像是如今才给不出钱粮一样,军需哪次不是给的拖拖拉拉”
想归想,依旧正色道“不妨,镇北军会自己解决粮草,今年柔然已经被打的七零八落,不如一鼓作气,保证在来年祭祀以前收复萧山三郡,劳烦公公替我转达,我镇北军将士愿肝脑涂地,收复河山”
许公公摇了摇头,悄声说道
“万万不可,这可是圣上在朝中的金口玉言,岂能朝令夕改。怪只怪他们柔然运气好,这些日子来圣上在修道炼丹不太顺利,采集的药材中缺一位雪域金盏,找了半年也没能找到。刚巧柔然国上个月派使者来,不知在何处寻到了雪域金盏进献,又呈上黄金万两,皇帝龙颜大悦,当时就答应了。”
“圣上一来感念柔然国求和之意诚恳,二来也想着镇北军连年征战,正好借此休整一番,还特意书信一封,以慰军心,可惜途中被一伙匪贼给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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