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相,我知道那张思晨是你的徒儿,但是他的妻子乃是缪氏,还是宫中缪妃嫡亲的侄女,与五皇子一系牵扯极深!可恨他又与谢首辅您有师徒之谊,便是为人首鼠两端谢首辅您也不好苛责于他,所以我才对他略施惩戒而已!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谢首辅您,全无私心啊!”
谢正卿一怔,此事竟然牵扯上自己的女儿玲珑了么?难不成她和九皇子想要争大位了?
可是自己的老妻在今年过年的时候也得了皇上的恩典,得以与谢妃见面,自己还对妻子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玲珑在后宫谨言慎行、万万不可逾越,更加不能生出野心来。据老妻禀报,玲珑也并无异议,甚至从来没有要过自己的支持。
谢正卿脑子里面快速闪现好多的念头,他对乌宏利的说法一个字都不信,只是还需从他这些谎话之中辨别出玲珑是否真的生出了争储之心。
于是他问道:“乌尚书,乌美人当日是如何说的?是谢妃亲口告诉她,谢妃和九皇子要争大位吗?”
乌宏利一愣,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怎么可能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但是意思确实是那么个意思啊!”
谢正卿一阵恍惚,身体止不住摇晃了两下,还是他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桌子之后才保证自己没有跌倒。玲珑真的已经生出了夺储之心了么?他必要见玲珑一面。
于是他顾不得理会仍旧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乌宏利,直接往外走,赶车往皇宫的方向行去。走了没有几步才急急喊停,让车夫驾着马车回谢府了。
谢正卿一时差点儿忘了,现在已经黄昏,皇宫落锁了,他去也是白搭。更何况他乃是外臣,如何能求见后宫嫔妃?即便那个嫔妃是他的亲生女儿也不行啊!
谢正卿一路都在思索这件事,然后回家之后双目紧盯着自己的老妻,让她把过年时候和谢玲珑说的话一句一句复述出来,琢磨一下谢玲珑的意思。
这么一琢磨,他忽然发现——破绽大了!他之前是没有注意,但是他与老妻相处这么多年,老妻说没说谎他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自己妻子顾左右而言他,复述的那些话基本上都是编出来的,她绝对隐瞒了自己!
谢正卿一时间意兴阑珊,打断了老妻的絮叨,挥了挥手让她先去休息,自己要静一静。
他一点儿也不笨,怎能不明白谢玲珑真的已经生出了夺储之心呢?说不定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甚至谢玲珑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拉拢了自己的老妻支持她,要不然老妻也不会这样骗自己。谢正卿一叹,真是百密一疏,本以为老妻与自己是一条心的,自己让她做什么她就会做什么,怎么就忘了玲珑是她生的,而存正已经靠不住了,老妻从来不把存元当成自己的亲子,倒向玲珑一边也是应有之意。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是自己大意了啊。
谢正卿感叹了一回之后,沿着支持九皇子登基这个思路一想,思考了一晚上自己、谢家的利弊得失,慢慢地考虑是否要遂了玲珑和九皇子的意,顺势倒向九皇子。
一夜过后,谢正卿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却是有了决断——还是要支持五皇子!决不能让九皇子登基,决不能让谢家成为外戚!
于是他穿戴整齐去上朝,到了内阁之后所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从今日起,掌管祭文的礼部侍郎可以直接拟定祭文,无需送礼部尚书签字审核,直接送往内阁。
乌宏利这个礼部尚书他暂时还不能动,万一换了一个四五十岁正当年的人来占了这个位置,自家徒儿日后想要往上挪一挪更是难如登天!但是自己可以无限的架空他,抽空他的权力,让张思晨实际上接掌礼部,就像当年的沈子安一样。
皇上想要任用沈子安,可以让他以户部侍郎之位总管户部,使得户部尚书之位虚悬多年,就等着沈子安。但是谢正卿作为首辅,却不敢这么操作。不过如若架空了乌宏利,效果上其实也是差不多的。
谢玲珑虽然在后宫之中,但是耳目众多、消息灵通。再加上乌尚书一家其实已经被她收入囊中了,昨夜里的对话她自然也知晓了。谢玲珑有些紧张地捏了捏帕子,没有想到自家老爹还是这么冥顽不灵,不肯支持九皇子!
没错,是她指示乌宏利小小为难一下张思晨,以此来谈谈张思晨、五皇子在谢正卿心中占据多大的地位,但是完全不想搭上自己和九皇子,可是谁知这个乌尚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点儿都沉不住气!要是能直接问的话难道她不能问吗?还这么迂回干什么?
现在可好了,自己的野心肯定已经被父亲知晓了,九皇子那里或还可以摘出去,但是自己与父亲的父女情分恐怕就会所剩无几了!
谢玲珑闭上眼睛深深呼了几口气缓了缓,认真思考着对策,一定要把九皇子从这里摘出去,一切只是自己滋生出了野心,想要夺储,与九皇子无光!免得让九皇子也遭了谢正卿的厌弃,对九皇子不利。
她苦笑一声,明明谢正卿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九皇子的外公,可是为什么他就是要支持五皇子呢?难不成五皇子就那么好?名声就这么重要?
谢氏父女暗里过了这么一招,除了他们两人以及卷在旋涡之中的乌宏利之外,再无人知晓,甚至包括被白白刁难了一回了张思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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