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有一着秋香色直袖衫的姑娘起身盈盈一拜,长公主连声道好,赏了她一对玉镯。
她这边又拿起一纸,定睛一看,笑了出来:
“谁家细语呜?自作春情。欲叩更踟蹰,断作隔花误。”
“这定是在论亲的姑娘。”荣夫人也笑出了声,在一旁附和道。
那梳妇人头的贵女也跟着道:“这倒是比我更不知羞了,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可否和我一起作个伴呀?”
一通哄笑。
那辛明镜又开口掺和道:“说起这作诗呀,我们席间还有一个迟到的没作。”
贵女们左右一环顾,除了那抱着琵琶的格安外,就是那晚到的侯府大小姐吴琢了。于是接连笑道:“对,在场的只有你没有作诗了。”
辛明镜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开口直断:“那就罚你,现作一首!”
虽说是夜宴里挑签作诗,但各位姑娘夫人们都知道,诗词要先在家里写好,请父兄们看过指点一二,心里背熟,再到宴会上默写出来,改动些词句。反正诗题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倒不至于作不出来,徒生尴尬。作的不好也无妨,一般女子宴里都是不记名的助兴,偶有记名的,却都是不限诗题。
吴琢当下就抽了签,展开纸,上书一个字:“水”
她向长公主问道;“有诗体,词牌要求么?”
旁边的荣夫人给她解释了一番。
这边的吴琢听后笑道:“不拘泥诗体词牌,这有何难?”
辛明镜听罢挑眉:“你没有像我们一般写签子,那就要你张口就吟,现作的。诗中景物,还不能离了这宴。”
长公主见此再次训斥道:“镜儿,休要无礼。”
“不成问题。”吴琢却是大方一笑,浑然不在意一般。
“水。”
辛明镜听道她开口道这字,扑哧一声笑出来。
吴琢看向正斟茶的女婢,张口便吟:“浮花,浪蕊。”
她又瞧瞧自己面前的空酒盏,接着道:
“佃家囊,羁客杯。”
旁边的女郎们用折扇掩起自己的唇,纷纷笑起这自称羁客的轻狂。
她想起进公主府时所见之景,心生赞叹——
“石崖悬湍,幽潭生翠。”
荣夫人在座上眼中含笑,点了点头。
吴琢转身,见到格安抱着胡琴。双眼一亮,接着吟道:“美人琵琶语,将军暮鼓催。”
左右笑成一团,只有格安挑起单边的眉。
“珠玑溅染红花,月华轻雕玉垒。”
吴琢拂了拂衣袖,望向长公主:“淘尽古今英雄事,明朝何人诉芳菲”
语毕落座,整个席间一片叫好声。
长公主也笑着开口:“忠勇侯家的姑娘可谓是将门才女,这一七体的宝塔诗呀,可是出口就来。”
吴琢行了一礼,谦虚道:“这不算什么,只是看上去讨巧,实际经不起推敲。”
旁边的荣氏见此开口:“那这次的彩头,我就定这宝塔诗了。”
长公主也赞同道好,还叫了侍从将手上挑选好的诗作传与男宾看,两相点评。
那边辛明镜还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自己的母亲一个眼神制止了。
她垂下眼皮,神色晦暗不明。
夜色渐浓,众人也陆陆续续离场,长公主半躺在小靠上,神色有些疲乏。
隐约听得男宾那边也有道别之声。格安想起临别时秦王嘱咐自己的事,便带好幕蓠,也跟着大家一起拜了别。
还是那个侍女,还是提着琉璃灯,引着格安出府。
来时路与去时路不甚相同,格安走到一半,忽然想出恭。那婢女便带了格安来恭房外,启声问道:“王妃需要奴婢服侍么?”
格安一窘,连声说不需要。
婢女才垂头提着灯应道:“那奴婢就在此等候王妃。”
格安说了声好,就开门进去了。
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再出来时,屋前已是没有一人,空空如也。
前后皆是是草木扶疏,亦有楼台水榭。但皆是影影绰绰,黑暗暗一片,只有这间恭房里点着烛灯。
格安屏息凝神。
远处传来车马声响,她提气翻身,檐上攀行,途经之处,只闻得一道风声刮过,向那人声鼎沸处掠去。
行了大约有半柱香的时间,格安向旁边一瞄,便突然在一八角亭旁落了下来,侧身躲在柱子后面。
只因——
她看见了她的便宜夫君,秦王,从路的那头走了过来。
亭中有人提着琉璃灯,秦王手中也拿着一盏琉璃灯,映衬得整个亭间五光十色。
格安心中一阵激动,梁上君子,不,亭边君子,难道今日就要撞破一个大秘密了么。
她刚要小心翼翼探出一点头。
“秦王殿下请留步。”亭中传来一道软和的女声。
格安只来得及看到一段胭脂色的披帛,便赶忙回过头躲在阴影里。
不过这也够了,她脑中飞速寻找,胭脂色的披帛,绿色的襦裙泛着一点点蓝,娇柔的声线,你是:
罗念悠。
这个不喜欢吃烤全羊只喜欢喝淡水的异端。
52书库推荐浏览: 九屿吃西瓜 甜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