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动作已经将她幕蓠的前帘挂到一边,露出她弯如新月的眉和闪着盈盈光点的眼。
格安站在窗框上,一手握着麻绳,一手持那朵细细颤颤的纸花,递到那年轻男子的面前。
她双颊红润,低下头,却抬眼看他,露出不知是俏皮,还是羞涩的笑容。
“给,送你。”
☆、第 21 章
“你倒是接呀!”
“姑娘好身手,这位爷快接呀!”
楼下一阵欢呼起哄声传来,格安还保持这拈花的姿势,从楼下看去,那位雅间的公子伫立在窗前一动不动,面容也模模糊糊,看不清是什么样子。
格安见他面色怔怔,也不接自己的花,只好讪讪地收回了手,放开麻绳跳进窗里来。
“是我……唐突了”她无奈地笑道,将手中的花放在桌子上。
秦王还站在那里,却是一动不动。
堂中的戏台上又有锣鼓敲响,众人的目光放在了刚刚登场的武生上。喧嚣依旧,雅间中又恢复了方才的平静。
不对,其实并非方才的平静,而是好似那样的安静。
格安依稀听那角,在台上唱到:“李家军杀敌威名远扬,那西凉人来犯岂能忍……”
是她曾经听不懂的,也是那出最有名的《战平关》。
格安垂下眼眸,坐回椅子上,半晌不言语。
打那戏楼里出来,秦王便进了宫去寻皇上,而格安则回了府中坐。
她有些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只是想讨要一副画,怎么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搞得她和秦王之间,有种难言的尴尬。
那秦王也是,明明就是伸手接一下的动作,非要杵在那里给她难看。
格安一边梳理着啾啾的羽毛,一面低下头来叹气。
忽然,啾啾从她手臂上蹦了下来,落在桌上,接着振翅飞了出去。
格安的目光落在窗外,只见不一会儿,它竟又飞回来了,爪上还抓着一只死鸽子。
她见那鸽子腿上的红标,一下愣住,两手接过,垂下头在鸽子背上轻嗅——
一阵异香扑鼻。
赶忙将那小信筒拆下来,从外面剥开,迫不及待地打开纸卷。
上面的文字并非出自大梁,而是格安熟悉的北胡文:
“二王子乃谋反,大王子死,现平安”
她翻起那卷纸,往光下一照,那空白的纸上在阳光下显现出一行字——
“如你所想,千万勿回北胡。另小心秦王。”
格安将那只鸽子丢给啾啾,让它带出府外。自己则颤抖着双手,将这小信筒和信纸通通在烛台上烧了个干净。
这是,半年之间,都杳无音讯的娜塔尔公主。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她想。自己成为秦王妃,已经这么久了。
好似一个人在茫茫荒野中独行,忽然有一天,看见了遗落在地上的水壶。方才知道,原来也曾有前人同她一样,来过这里。
格安缓缓跌坐在椅子上,两手撑着脑门,将自己的头埋在臂弯里。
许多问题,都有了答案,而一切设想,都有了应证。
时间回到半年前。
二月六日那晚,北地风雪交加。娜塔尔公主连夜从王庭赶来,给她带来了三个的消息。
汗王将自己唯一的掌上明珠,已有婚约的娜塔尔公主送去大梁和亲,只因秦王慕名求娶。
汗王急召及翁将军速回王庭。
汗王,已有十日不见踪影,疑似被害。以上王令,可能皆出自二王子。
她与娜塔尔公主秉烛夜谈,最后得出了一个猜想:
若是这三条消息都为真,那么或许二王子先用大梁牵制及翁,然后谋害汗王,嫁祸大王子,夺得王庭政权,再急召她回王庭。
而他所图既是——
半途中坑杀及翁将军,成为新一任汗王。
而这个猜想,在格安来中原和亲的途中,已被初步证实。
那是临近暮春,北胡王庭放出消息:
及翁欲助大王子谋反,与汗王双双毙命。
大王子被救驾来迟的二王子斩于刀下。
二王子正式登基,送娜塔尔公主来大梁和亲,两国订立盟约,自此休战七十年。
那么,向来草包二王子,究竟是如何与大梁皇室搭上线?
为何在北胡战况一片大好的形势下,和亲之人,不是大梁王室女子,却是娜塔尔公主?
而点名求娶娜塔尔公主的人,为何又是秦王呢?
……
格安心中的问题越来越多,好似一团乱麻。
每每她剥开一层,就有另一层迷障。
秦王进屋时,看见的就是这般。格安捂着脸,整个人缩在椅子里,仿佛天要塌了的样子。
他站在门口,忽然想起今早在戏楼上发生的事,觉得自己进退两难。
格安从双臂之间抬起头来,看见秦王站在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王爷……你回来了。”
“嗯。”
格安揉揉脸,发现窗外天色竟已微暗。
而秦王手里提着一个盒子,走到桌前坐下。
“给”他把那只木盒推到格安面前。
“这,这是什么?”她惊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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