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低敛下眼眸,令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今天的花,我很喜欢,谢谢。”
格安打开盒子,见里面放着一只精美的点翠珐琅步摇。她愣了愣,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如果细细去体会,只是好似莫名觉得心里少了那种收到礼物的惊喜,又有点惆怅。于是摇摇头道:
“谢王爷,只是这步摇,我也不常戴,就不必了。”
秦王忽然抬眼看她。
格安低头扣上盒子,在心里酝酿了一小下,裂开嘴笑道:“我听那女西席说了,王爷您可是丹青圣手,千金难求一笔墨。”
她抬起头来看秦王,脸上还挂着那谄媚的笑:“我穷,没有几千两黄金,又想空手套白狼,问王爷要幅画。于是……就取巧摘了个花给王爷,望王爷莫怪,嘿嘿嘿。”
秦王的喉结上下滚动,他仔仔细细地扫视着她的脸,仿佛是一个判官在寻找那杀人犯一举一动间的破绽。
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死死握住,却轻轻缓缓地,点了下头。
“嗯,让管家带你去王府私库,随便挑一张就好了,不必过问我。”
说罢,秦王只觉得他自己控制不住地站起身,留下那盒步摇,大步走出了屋门。
格安不知道为什么,不敢看他的背影,只是抿着嘴,坐在椅子上。
这夜,下人们都在低声议论,秦王歇在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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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安终是带上那支步摇。
八月,帝于南苑秋猎,百官随行。
她坐在织锦的车里,手中握着一卷书。
秋风带着森林特有的气息从帘外渗透进来,马车摇摇晃晃,停在了一座大帐前。
雪晴给格安添了脚凳,她缓步走了下来。
天高云淡,真是一个出门打猎的好日子。
格安摸摸怀中的木哨,心道真是不爽,到了这辽阔的猎场,连个鹰都不能放。
远处有两匹马跑来,格安远眺过去——为首的那一个便是秦王。
“吁——”
秦王勒马,旁边的侍从上前牵过缰绳,他从马上翻身下来,望着格安道:
“皇上召我们去主帐,会有一道午宴,然后才会开始狩猎。”
格安点点头,似是兴致缺缺道:“我之前没来过,你们狩猎时我去哪儿?”
秦王眯着眼思索。
“寻常贵女都在主帐旁的看台边乘阴,晚上回来后还有马球比试。”
格安淡淡道:“那太无聊了,我可以在帐里睡觉么?”
秦王愣了一瞬,忽然笑起来:“换好骑装,跟我们一起去吧。”
格安抬眼,有些惊讶道:“啊?我也行?”
“你是北胡公主,为何不行?”
格安听了这话,眼中闪起星星点点的光,她转头招手道:“等等我,马上就来!”
午宴过后,皇上在秋苑的马背上向林中射出了第一箭,两个太监走过去,从树后拖出来一只鹿。
伴在皇上身侧的官员们皆是一副拍马屁样,将那梁帝的射艺吹得是天上有地下无的,进而延伸到明年举国丰收,大梁国力昌盛国运绵延上来了。
而从格安这里看去,那鹿的箭伤,起码得要是两个时辰以上了。
她撇撇嘴.
不过这就是走个形式,没有人敢质疑皇上狩猎的技巧。
一个寻常诗书礼教下的大梁贵族男子,一般都习君子武艺。格安喜欢把它们称作绣花剑法——中看不中用,值得观赏。但一旦到了杀人的时刻,还是她这种无奇不用,阴险猥琐的作派能活到最后。
她带着幕蓠,转头遥望,那看台上的贵女们三三两两,凑成一团,叽叽喳喳声她在这儿都能听见。
远处也有不少略通骑射的贵女,在侍从侍婢的保护下游戏玩耍,其中,就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格安仔细看去,那是——吴琢!?
她突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恐惧袭上身,慌忙倾过身子抓住旁边秦王的缰绳问:
“王爷,这次那个,什么勇侯世子也来么?”
她怎么一时大意了,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可能不来?
秦王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他试图理解格安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侯?”
“那个,什么勇侯。”
“是什么勇侯?”
格安捂脸,她又忘了那是什么侯,总之是吴琢的哥哥,吴什么来着?上次在戏楼里碰到,令她差点暴露身份的那个。
她灵机一动道:“就是年前被我们及翁将军一箭射下马的那个侯世子。”
秦王的脸色微沉。
格安瞄了一眼他,咽了咽口水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说的是忠勇侯世子吴珩。”
“对对对,就是他,他也来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
“哎呀我就问问他在哪儿,行了你不愿意回答就算了。”
秦王沉默了半晌,转过脸去看她,开口道:
“他就在你身后。”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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