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不可能!格安思绪飞转,和亲来的“北胡公主”明明还坐在这里,却有北胡人来行刺。真正的娜塔尔公主绝不会陷自己于如此境地,难道是二王子所作?
更不可能。二王子仗着大梁势力登基,王庭里估计还有一群等着啃他骨头的老恶狼,还想来刺杀自己的靠山梁帝?
这群人究竟从哪里冒出来的!
格安的心神与身形具动,她顺手抄起桌上刚刚用来砸杏核的扁铁夹,往前一甩——
“嘭!”一个脑壳被砸开了花。
她捡起地上的弯刀,向前飞身跃起,踏着系帷幔的粗绳滑过,手里的刀刃顺着面前人的脖子一圈。
热血从喉管中奔涌而出,格安转身避过,她穿行在北胡刺客间,挑起一道道飞刀。
梁帝就在眼前!
此时的刀疤脸壮汉用力拔出弯刀,又一个大力向梁帝砍去——
“铛——”似是锣鼓第四次响起,秦王持杖纵马飞奔,抬头看向御座台上。
梁帝身前的高脚盘龙烛台碎成两段,他刚要翻身爬起,不料背后又是一刀!
龙袍就地一滚,袖角被削去一大截。明黄的锦缎被踩在一只脚底下。
“算你走运。”那刀疤脸用蹩足的汉话讲道:“看你能不能再躲过我这一下!”
说罢挥刀照着地上人劈去。
梁帝两股颤颤,跌坐在地上,向后爬了两步,眼看着那刀尖削开发髻,就要落在自己的额头上。
刀疤脸忽然侧身向一边歪去,落空了!
那刀疤脸脚下使力,一个转身,看见身后头戴幕蓠的持刀女子。
“找死!”他横刀劈去——
格安纵身跃起,向后急退,将那大汉引到御座旁的红柱前。她嗤笑一声,开口用胡语讲到:“原来是呼巴尔你这老丑狗,几百年不见,还在这儿上蹿下跳。”
刀疤脸上的刀疤歪曲拧起,他怒斥:“你,是谁!”
格安藏在幕蓠与面纱下的唇角轻轻上扬,反讽道:“你爷爷。”说罢扬刀横劈,突刺勾挑,迅疾如电。
“你爷爷我人美心善,今天亲自指点你怎么用刀,好好学着。”
格安大力连砍三下,刀疤脸抵挡不住,虎口发麻,被震得连退八步,腿弯抵在栏杆上。她又拿刀尖虚晃一下,呼巴尔果然上当,侧手挡去,露出自己的胸膛和上腹。
不好,晚了!
格安抬起左腿,一脚把这壮汉踹下御座台,自己纵身一跃,双手握刀,直挺挺地戳下——
那刀随着下坠的力道,狠狠扎进壮汉捂着肚子的手里,格安踩在他另一只手上,双臂用劲一插,鲜血如泉眼出水,迸射在她绛红的衣摆上。
幕蓠随着刚才的跃起已经落在一旁。呼巴尔双目圆睁,看着这层面纱上边,没遮住的弯眉,眉弓阴影里深邃的灰睛。
“你——你!不,不可能!”他大口喘气:“你和,你和及翁,是——什么”
格安上身躬下,眼睛里都是不加掩饰的狠辣与嗜血。她一手仍持刀将他钉在地上,另一只手扣成爪死死扼住他的喉咙,轻声开口,用汉话说:
“你爷爷我,行更名,坐改姓。”薄唇隔着面纱,附在耳畔,似恶魔低语:“娜塔尔公主是也。”
声音还未落地,五指按住一扭,手下人直接断了气儿。
格安起身放手,环顾四下。
一边的皇帝在层层叠叠的肉墙里颤抖着双臂。
那些刚才还在痛哭流涕,尖叫怒骂的人们纷纷缩脖子佝偻肩,安静如鸡。
迟来的秦王翻身下马,只来得及看到那壮汉刺客脸上极度震惊的神情,好似白日见了鬼一样。他愣了愣神,转头看向身边的妻子,鬼使神差地,想伸手挽起她额间的碎发。
可他没能这么做。
格安的衣袍不知是绛红织染,还是干涸了鲜血,在猎场的秋风中舞动。她迈步向前走,红色的液体顺着双手,落在扫的干净平整的台间。
一步一滴,落了一路。
她走至梁帝面前,单膝下跪,高声禀报:“启禀陛下,此人乃叛将呼巴尔,欲挑拨北胡与大梁两国之好,理当千刀万剐,现已……伏诛。”
场上场下一片静默。
梁帝站了起来,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恐惧。他的眼神暗了暗,抿嘴望着跪在座下的格安,开口道:“秦王妃救驾有功,快快平身。”
格安拜谢起身,她站在御座台前,抬头看去。
那里站满了随侍的宦臣,横刀的侍卫,各家赶来护驾的王公子弟,其中还有忠勇侯世子,吴珩。
数十人的目光一齐落在她的脸上。
两边立着的红旗再次舞动,发出哗哗的声响。远处的树影和烈日的光线都在摇晃,格安感觉耳畔一痒,有系带脱落,面纱翻飞卷起。
随着秋风,被吹落在了地上。
☆、第 25 章
若说苍天有眼,格安不明白,为什么最不想遇见的事,总是会发生。
可若说苍天无眼,她是更不明白。
随着哐地一声巨响,御座前的盘龙红柱从中间断裂,轰然倒在了地上。撑起的帷幔像铺天盖地的雨水,层层叠叠,降落人间。两边的宦臣好像今天喊了太多的护驾,此时都抱着头匍匐在梁帝身边,扯着嗓子无力地大喊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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