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安有些呆呆地,没想到工钱来得如此突然。她拿着手中描着商行打着大印的一张张纸,仔细一看,每张都是十两银子,足够她好一顿挥霍。
“你不怕我拿了就走?”她试探地问。
秦王脸上又浮现了那种莫名的笑意:“难道我的命不值这些钱?”
格安双手紧紧握着银票,突然感觉自己今天做了赔本买卖。
“那行,我现在先去给你叫两个小厮?”
“不必了,今后只要确保今日之事不再发生就好,其他事都不必做。”秦王关上屋门,又点起桌上的灯,摊开书看了起来。格安坐在他对面,双手握着自己的耳朵,头撑在两臂间,目光时有时无,落在秦王脸上。
今天他的心情好像格外愉悦,就连看书时唇角也是上扬的,眼中也是有一种她难以形容的神光流过。总之……很好看就行了。
夜风一阵一阵的,格安只觉得自己的眼皮打起了架,有些难舍难分。那点烛火渐渐花了起来,变成很多点烛火,又全部消失在黑暗里。
屋中的呼吸很有规律,是催眠最好的声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有人轻轻地叹气。她五感很灵敏,睡眠也很浅,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所以在感到有风袭来时,还没睁开眼睛,就先动了。
出手的速度比意识的速度还快,一把握住出现在自己眼前的……
秦王的手。
格安松开了,她有些尴尬地站起身,凳子腿在地上摩擦出声音。
“没掐疼你吧,我先去隔壁屋了,来之前瞄了一眼好像没有人。”格安把凳子摆回去,抢在秦王开口前说,“我先去了,你不用担心,我听力很好,万一出了什么事,我肯定会赶到这里。”
还没等秦王说话,她就夺门而出,然后一把带上,又在走廊里感受了下冷风,才终于清醒了起来。
只剩秦王一个人在屋里,吹灭了灯。
是清晨。
格安起的大早,洗漱装扮过后就给自己贴上了一只铁质面具。
做侍卫很简单,她曾经也做过娜塔尔公主的侍卫,无非就是挂着武器,装作影子站在别人身后,眼观八方耳听六路。
于是,秦王在洗漱,她就站在一边,小厮在给秦王束发,她也站在一边。等到下人传来一桌早点,她还是站在他身边。
“你不吃么?”秦王转过头来,似是疑惑。
格安看着那一桌十六碟做的精致的小菜糕点,旁边粥面汤羹,应有尽有。真是久违了,果然大梁贵族吃起饭来还是那么……丰富多样。
“不用了,我早上吃过了。”她早上真的去厨房吃过。
话音刚落,下人又端上来一副碗筷。
房里的小厮皆是很疑惑,不知为何,站在秦王身后带着面具的侍卫,好似在一夜之间出现。秦王对此人还颇为信任。只是没人敢问出来,大家都低着头。
秦王看了一眼桌上的雀肉粥,淡淡道:“我知道没有你想要的烤羊腿,但是你站在这里,我吃不下去。”
格安闻着桌上水晶糕的香气,忍住想尝一口的冲动:“那我……站远点?”
秦王轻搅粥的调羹顿了一下,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一时间气氛很是尴尬。
下人们不敢出声,格安就这么杵着。
“坐吧。”秦王语气冷淡,似是不耐烦,又似是命令。
格安只得从善如流,右手拿起筷子就夹向水晶糕,左手轻轻掀开面具的一角。入口爽滑,甜滋滋又不腻,还有淡淡的奶香味,和花香味混杂在一起。
一口气吃了三个。
秦王扫了她一眼,装作不经意地闲谈:“此次出行,我带了三个王府的厨子。”
这么奢侈?格安嚼着山楂糕,心里有些震惊:“那这些食材呢?”
“都是带的。”
“……”怪不得。她心想,这方圆十里,她就没见过一个像样的镇子,更别提集市。
二人此时在一处吃饭,格安只觉得仿佛又回到她在秦-王府的日子,每天遛鸟赏花,听戏听书,到了饭点就吃一桌菜。
“王爷。”
门外传令一声,打破了这闲适又平静的清晨。
秦王抬头去看,几个侍卫正跪在门口,皆是低着头,神情作态中的沮丧,隔着一间屋子都能看得清楚。
“没出什么事,请罪就不必了。”秦王没有动,也没有将目光停留在他们身上一秒,“都下去罢。”
为首带刀的侍卫似是有些惶恐,他抬起头,忽然看见桌上与秦王同坐的那人,一时像被掐住了嗓子,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王府在去年十月时,将府中仆从发卖过一次,明面上说是王妃想换一批人,其实暗地里,只有一直跟着秦王的老人才知道,那是因为换了一个王妃。
来和亲的娜塔尔公主,既是后来的秦王妃,其实是号称已经死去的北胡叛将及翁,这是绝不能说出口的事。他一直以为王爷对此事决口不提,是因为这既是不可思议的荒唐大滑稽,也是他们王府的污点,更是大梁的耻辱。但今日看到的,却足以颠覆他之前的臆测。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就算带着面具,他也能认出来,那座上的,是当时砍了王爷一刀,然后从百人重围里逃出的及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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