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台上锣鼓一番叮叮咣咣隆隆响,台下的听众心跳也如锣鼓。
“说时迟那时快,金童摇身一变,成一白色的鸽子,从及翁手里哧溜一下窜出去,扑棱扑棱,就飞上了天。”
台下众人都悄悄松了一口气,那说书人接着道:
“及翁看那到手的早饭没了,立马搭弓射箭就要把那鸽子射下来——”
“只可惜,脚下石头一绊,是哎呦!一下摔在了地上,箭也落空了。”
锣鼓咣当一响,大家哈哈笑了起来,那说书人继续讲:
“鸽子飞呀飞,一直飞到了京都,落在了一户大宅前。一开门,倒是秦王出来了。”
“那鸽子赶忙化身金童,抓着秦王的衣角,哀求道:‘王爷救我!’秦王心头大震,赶忙问了这来龙去脉,立刻回府,上书一封与皇上。”
“皇上英明神武,乃真龙在世,他陈情与上苍,降下天罚,将那喜好征战的草原汗王,立刻劈死在大帐里!”
格安听得是虎躯一震目瞪口呆,中原皇帝居然还能这么玩,她都不知道汗王怎么死的,倒是大梁的说书人都知道了。
“及翁是没了那汗王撑腰,很快便受各路兵马讨伐,在乱箭中被射死了。自打是及翁死了,北胡与大梁休战,送来了公主,与秦王和亲。二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咱们呀,从今往后,也都要过上好日子了!”
锣鼓接着一阵响,还有几声唢呐声,台下喝彩纷纷,将手中的铜板往身子前头的箱子里抛,就为图个喜庆。
格安小声嘀咕:这靠嘴吃饭的这么编排秦王,不怕皇族降罪?
一旁的大汉耳朵尖,听了笑着反驳她道:“外乡人吧,你倒是不知道,秦王自个儿都是安庆社的座上宾,那比照着秦王作的贯口,写秦王进书的话本子,最是叫卖,一本难求啊。”
惊堂木一拍,格安带着雪晴,跟着人潮从楼里挤出来。已是午时,是时候回家吃饭了。
“公子,今日听得是气煞我了。”走在大路上,雪晴小声抱怨道。
“什么叫青面獠牙,还生吃人肉,将军明明惩奸除恶,善待百姓,比那些尸餐素位的贪官污吏好多了。”
格安却爽朗笑道:“无碍,人都是面上一套心里一套,包括你我。”
她仿佛根本不在意别人说了什么,嘲笑道:“如果是现在及翁持刀站在这些人面前,怕就不是说恶鬼投胎,而是战神在世了。”
雪晴听此,也跟着哈哈一笑,说些别的去了。
午间一回府,格安就接到了长公主的请帖。公主府赶着今年春天的尾巴,设了最后一场春日夜宴,邀秦王与格安一同赴宴。
说是一同,其实到了公主府,有侍女侍从分别领着向男宾宴,女眷宴分开。
说是分开,两宴之中就隔着一道长长的屏风,双面题前朝文士所作文章。
当晚,公主府门前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官家女子之间时下兴带各式幂蓠,绣着仙鹤祥云,兰草灵芝;轻纱薄透,见着缥缈朦胧,恍若一个个仙子下凡来。
侍婢提着莲花琉璃灯行在格安前边,细语将这公主府一草一木,亭台楼阁,娓娓道来。
明月高悬,庭院里竖起一支支高挑的漆木细架,每个上面都放着一掌大的夜明珠,格安抬头看去,好似满天都是圆圆的月。
穿过一排竹林,便是女眷宴的正厅。说是正厅,只是挂起彩纱帷幔,帷幔旁有一颗巨大的铁树,枝上缠绕着红绸,随风起舞。那铁树枝丫之间闪烁着细密的光,打近了一瞧,全是磨得光亮的银片,在四周灯火的照耀下璀璨粼粼。
再旁边则有一溪活水,从男宾那里流过来,绕过屏风边,弯弯曲曲,穿过席中。
长公主坐在席间,她嘴角轻翘,语含期待,招呼格安道:
“秦王妃,这边来,你看我这‘火树银花’,倒是美不美?”
一旁众女都齐声笑道:“当然美,美极了”
格安被这一路的盛景引得目不暇接,她开口便赞叹了起来:“是美极了。”
席间一个丹色襦裙的年轻姑娘打趣道:“长公主昨天弄了这块铁疙瘩,今天逢人就问美不美,要我说那,别想看出来个美不美,眼睛先花了!”
此话一出,身边有几个贵女们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纷纷拿起帕子擦拭。
她又补充道:“我说是吧,大家哪在夜里见过这么亮的树,还不得赶紧盯着瞧,闪了眼睛流了泪,就不必叫火树银花,而叫带雨梨花。”
她话音一落,长公主笑得是前仰后合道:“好好好,这名字起得好。”
帷幔里熏着香,格安一落座,婢女就燃起两旁的长柄彩绘琉璃鸟笼灯,案上一盏白瓷冰纹防风灯。
那鸟笼灯甚是奇特,风一过便能转起来。一时流光涌动,五色缤纷。
人若是站在这灯下,三分的容貌都能衬成十二分。
☆、第 6 章
格安第一次参加大梁贵族的宴会,很是新奇。
她能隐隐听得屏风那头男宾们议论的人声起起伏伏,却不能清楚明白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若是此时她张开嗓子吼一声,那两边的人都是能听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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