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不是真的怕死人,毕竟那黑窑窟自己下了没有一百次也有八十了,早就见怪不怪。
只是这安季融乍一睁眼,没有任何心理防备的她愣是七窍吓走了六窍。
军医见状慌忙走了过来,查看了下安季融的眼睛,毒发比他预想得快。
安季融睁了眼,却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到眼前似乎是有一层厚厚的白布遮住了自个儿,又使劲眨了眨,白布还在。
“军医,我的眼睛如何了,怎么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将军这是毒发了,我正在配药,将军尽量减少闭眼次数,免得里面的毒液将双眼闭合了。”
“小兄弟,你过来。”
澄禾吓得还没回过神,又见军医朝自己招了招手,愣愣得又爬了过去。
“你撑住将军的眼睛,万不可让将军眨眼,就是眨了也要立即把眼皮掀开。我先去熬药。”
军医说完,拿了药便出了营帐。
“哎,军医!”
那军医头也不回地走了。
“还真是放心,也不怕我把你的将军毒死了。”她嘟嘟囔囔道。
“你想要毒死谁?”安季融冷哼一声,这还有个喘气儿的呢。
“就是您啊将军,今日您趁属下昏迷时,拿的那刀啊,可是差一点就戳进了小人的喉咙里呢?”
她刻意强调了“差一点”好提醒安季融,他白日里准备灭了自己的举动。
一双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把安季融的双眼用力一撑。
安季融吃痛,“嘶”了一声。
沉默--
“本将军那是见你,见你胡子长了,本将军最是见不得不修边幅的人 ,这才,这才想替你这丑八怪刮上一刮,这
可是旁人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 !”
安季融极力狡辩,浑浊的眼珠又转了一圈。
“得得得,将军英明神武,自是不会干那见不得人的勾当。”自己哪来的胡子?
“希望将军可以记住您的承诺,解毒之后,放我和我哥哥陈典归家。”
“你哥哥陈典?那你又唤何名?”
“陈-简”
“哦”安季融语气意味深长,令人捉摸不透。
“若我不放呢?”
“啊-啊-陈简你好大的胆子,给本将军松手!来人啊,来人!”
原来是澄禾又将安季融的眼睛死命往上撑了撑。
“将军今日,可是当着全军营一众将领面前答应了属下的,若是不守承诺,只怕这军心?”
“本将军想来说到做到,你快些松手。”
安季融又气又恼。这要是在平日,这陈简,只怕早就成了自己的刀下魂!
安季融服下解药的当晚便退了黑,只是还得多观察些时日。
澄禾被放回火头军时,已是又困又累。
刚躺下准备歇息,便见睡在自己身旁的那人翻了个身,与自己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一双眼炯炯有神,哪里有一点睡意。
这人长得倒很是儒雅,与这火头军的总体颜值格格不入。
“你是女子。”
那人压低声音轻声道。
本已经困倦的澄禾乍一听弹跳起身,慌忙捂住了那人的嘴巴,又环顾了四周,大家伙儿都睡着了,将那人半拉半拽出了营帐。
时至深夜,周围已经是一片寂静,火光忽明忽暗。除了偶尔巡逻的士兵,就是营帐周围的虫鸣声。
狠狠揪住那人的衣领,澄禾恶狠狠道:“你究竟是谁,想干什么?”
那人睨了一眼澄禾揪住自己的手,毫无惧色,反而嘴角含笑,倒也有一番风华。
“你先放手。”
澄禾不放。
“我说,松—手!”
澄禾松了手。
那人掸了掸被澄禾弄皱的衣裳,又伸了伸懒腰,一派轻松的模样。
“我叫杜生,那日你被陈典带回军营,便是我给你把的脉,上的药。”
杜生又补充道:“你根本就不是陈简,陈简来的第一日我便记住了他,而他,也不长你这样。”
“甚至他们兄弟二人出逃时,那巡逻的士兵,便是我引开的。”
澄禾深知眼前这人不简单,想必一直都在暗中观察自己。
“你究竟想怎么样?”
“女子潜入军营,被发现,就是死罪!那陈典还是个逃兵。你需要活命,而我,只是需要一个机会。”杜生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你想要我做什么?”澄禾想不出自己究竟能给眼前的这人提供怎样的机遇。
“听说你今日一直在将军病榻前伺候?我要你,找个机会,举荐我!”
澄禾轻笑,举荐?自己现如今也不过是仗着那解药给陈典和自己一个逃命的机会,就是安季融恢复了,也难保不会出尔反尔。举荐?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你不用管,时机一到,会有机会的。”说完便自顾自走进了营帐,走了两步又顿了会儿,道:“对了,易生门是男玉女钗吧,你那翡翠钗,成色不错。呵。”
澄禾愣在原地。
冷夜凄凄。营帐外的火盆趁着风势,越烧越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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