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步莨心头莫名一慌,她杵愣地看着他。直到他再催了一声,她才脱下鞋裳,躺进了被窝。
帝君将她搂在怀里,两人四目对望,仿佛看不尽,贪恋般端详对方的脸庞。
步莨伸手沿着他眉心,描过长眉,缓缓而下,到眼眶轮廓,一点点,用指尖寸量他的五官。
他苍白显瘦的面容呈现出些微病态。可他眉眼依旧俊逸,在她眼中,他从未变过,依然是她最爱的模样。
直至指尖掠在他冰凉的唇上,步莨呼吸一热,轻轻喘了喘。两人越发靠近,似有股无形力量牵引彼此,四唇渐渐贴在了一起。
将将交融,喟叹在心间。因顾虑他的病情,两人有多久没这般热情亲吻了?
好似在沙漠行走了许久的旅人,恰逢甘霖,极尽全力要将对方口中甜蜜的汁液汲取殆尽,慰藉自己多日的干渴。
两人吻得越发失控,没了章法,只听得彼此越来越重的喘息。
直至淡淡血腥味蔓延两人唇齿,仍不遗余力勾缠舌尖,有种欲将对方吞入腹中的态势。
衣裳褪尽,墨发缠绕。
步莨松了口,心跳快得震在耳中嗡嗡响,她一边喘气一边小心翼翼问道:“你的身体,可以吗?”
帝君声色暗哑异常:“可以。”
步莨忽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两手撑在他两侧,墨发覆落雪肌间。她眉梢扬起一抹媚色:“今日便由我主导吧。”
帝君手指摩挲她红如血的面颊,温润浅笑,一如他们初次见面那时。“好啊。”他答道。
是夜的拥抱,仿若是末日来临前透着绝望的激烈。
薄透的纱幔映出一对人儿的剪影,在焯焯烛光中摇曳着动人魅惑的春。情光影。只见曼妙女子仰出一道优美颈线,溢出声声难抑的高亢,伴随木板激荡出磨合的音符。
幔布陡然如波涌般涟漪不止,起伏不歇,欢悦声似要穿透石墙,响彻山林夜空。
***
平复喘息了许久,步莨翻身侧躺在他身边,凝看他,小声问:“这十年来……你可曾真心爱过我?”
他十年来未淡的笑意顿时就散了:“为何你总不肯相信?”轻淡的声音好似一声叹息。
步莨忙抱住他,埋在他怀中:“对不起,因为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对我这般好,感觉做梦似的。我不知自己哪里好,能被你爱着。”
帝君拥着她,指尖轻轻拨动她长发,回忆过往一切,从她在天虞山坚定铿锵的告白起,他再难移开目光。
“对你的感情许是由浅至深,爱上后才发现,你的一切在我心里都贵过珍宝。你遇事时的冷静、待人的真诚、捉弄时的淘气、不服输的坚韧……最重要,每当你看着我时,眼里的光彩,闪耀过夜晚星河。你愿为我付出一切的决心,在我病重时仍不离不弃,这样的你,怎能不爱?此生挚爱当是非你莫属。”
步莨没想到他的感情这般深沉,浓烈得她快受不住,在他怀中窃喜地笑。
“我也是,此生挚爱只是你。”
***
五日后的清晨,曦光刚漫入屋。
他如同曾介绍名字时所言那般——天光晨曦、一现昙华。身形渐渐破碎成点点荧光,凝聚成一只白色鸽子。
步莨泪湿满面看着他化身的鸽子在屋中盘旋,久久不舍离去般。最后停在她面前,振翅徘徊。步莨咬唇忍住哭声,怕惊飞了他。颤巍巍伸出手,想最后一次触碰他……白鸽顷刻崩散成无数星光,融入晨光中,消失殆尽。
她瞳孔骤缩,望着透窗而入的曦光,再难抑制,失声痛哭:“曦华!!!”
第四十七章
雁清寨这两年变得繁忙许多。
在李舒平和穆向南两位当家的主持下, 山头开了两块荒地养殖家禽,而玉器生意更是因荣国如今的繁荣而供不应求。
两年前,曦华离世, 步莨悲痛过度,头些日子, 她数次哭晕在他碑前。
步莨也知自己暂难将心思即刻重投寨中事务,遂在曦华离开一个月后, 于清方堂召集寨民, 宣布将雁清寨暂交由李舒平和穆向南统领。
大家体谅其心伤, 也对李舒平二人实打实放心, 并无异议地全寨同意。
***
大清早,日光刚跃出山谷,橘染丛林。
步莨早早就在厨房忙碌,做好了饭菜, 一一叠放好在木盘上。灵虹上前将备好的酒壶酒杯, 香烛和火折子放在盘中。
步莨问道:“怎么只有一壶酒呢?”
灵虹几分顾虑道:“去年姑爷忌日, 您喝光两壶酒, 回来时醉得从山坡滚下来。今年就带一壶酒上山吧?或者我陪您去?”
步莨很坚决:“再提一壶出来,我同曦华一人一壶。”
灵虹迟疑地看向墙角的娄晟,娄晟摇摇头,他也无可奈何。灵虹只好又提了一壶酒出来。
步莨离开前交代:“我想同曦华单独聊聊, 许会晚一点回, 你莫要等我,晚上先睡。”
灵虹应下。待她走后, 使了个眼神给娄晟:“晚些时候你去守着公主,远点看着就是。”
***
玉壶山顶的榆树旁,有座小墓。这是步莨给曦华建的衣冠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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