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虹曾问帝君有何烦恼。
帝君说:“沈霄同阿莨求婚,我是否应该破了他的劫数。”
灵虹大惊,破坏神仙历劫罪过甚重,惩罚可不一般。她忙劝他莫要冲动,公主一心爱着他,绝不会选择沈霄。
帝君沉吟未语,良久才叹了叹:“我并不担心惩罚,只是怕自己受罚会离开她许久,害她难过担心。”
当时听完灵虹的讲述,步莨回想那段时日,帝君面上对沈霄求婚没再提过,哪知这事在他心里严重到竟会考虑去破了对方劫数。
他吃了醋,醋劲不小,也生了恼。隐忍的怒意就像平静海面下的山崩暗涌,风一来,定得掀起个滔天巨浪。
步莨捏着手指,暗骂自己方才怎就不能委婉点描述今日发生的事,非要一字不漏地全盘托出,还把洞房二字也给交代了。
步莨想了想,跳下凳子,爬上他的凳子。跪坐在他腿上,脸颊靠在他颈窝处,蹭了蹭。
“明知我的心思,还担心什么。任凭他人百般言语,我心里载着的一直是谁?你没必要恼的。”
软绵绵的音调绕在耳畔,帝君听得心里头顿时软了几分,而她像小猫般的撒娇也令他面上缓和不少。
帝君伸手把她拥在怀里,在她面前,就算真有气,也能被她快速抚平。兴许他就是想听她说那些话,说在心坎上,又暖又喜。
想起一事,步莨疑惑道:“我当初明明拔除了与我有关的记忆,他怎还记得起那些事?”
帝君道:“ 你拔除的只是他身为凡人的记忆。历劫完成后,他到了天庭归神殿的归劫台恢复神身,于断念池掬水涤尽凡间尘事,人界的记忆便封存。可如今渡劫完毕,他还能想起过往的事,说明你的事于他而言异常深刻,他并不愿真的忘记,总有一日,他会记起所有。”
步莨道:“记起了所有又如何?我同他的相识不过是他在人界的劫数。如今他是翊圣真君,就算彼此要来往,也该以真正的身份。他即便不愿忘记,可神仙一辈子历劫多次,难不成每一段历练中的感情都要追溯源头?”
翊圣真君历过十世劫,总会在人界有过一两段感情,她并不认为他对自己的感情可以刻骨铭心到劫数过了依然铭刻在心。
“你能忽略他曾爱过你,并且心里留恋过你的事实吗?他记起来后,倘若心里依旧对你保留那份感情,你又该如何同他继续往来?”帝君刻意假设。
步莨奇怪地回看他:“我已嫁人,他若真存着那份情,也定当默在心里,又怎会挑明出来?摊开来岂不就破坏我们夫妻感情?况且,如若他真做到此步,强行插入,我又怎允许他随意胡来。”
帝君点了点茶杯,默思未言。
步莨感情向来简单明了,他相信她不会被任何人动摇。但她又怎揣度得出男人的心思,有时会疯狂且极端,痴念不只是凡人才有的。
神仙并未除尽贪、恶、痴、嗔、恨、嫉、怨,所以才会历劫,以凡间的经历来塑心,最终看淡凡尘俗情,回归神仙以清明的心神来普渡众生的本职。
可历劫过后,往往陷入困境的神仙并不在少数。而往往,这又会衍生出一个劫。
渡过了,方得造化;渡不过,身陷囹圄。
譬如南方神帝长生帝君,就因下凡历劫,对澧兰神君产生近乎偏执的感情,险些酿成祸端。
步莨见他眺望窗外似在沉思,搂着他脖子,突然问道:“曦华如今多少岁?”
帝君视线转至她脸上,“你问这做甚?”难道当真嫌弃他年纪大,是个老头子?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神帝的年龄一般都不低于十万岁,那你应当历过情劫吧?”
帝君一顿,这丫头,机灵鬼一个,晓得将矛头转移他身上。他笑着反问:“你是当真想知道,或者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当真想知道!”她脑袋点得快。
以前她从未细思过曦华历劫的事,方才恰好谈到神仙的劫数,才想到,神帝历经多重劫难才修成,情劫应当也在其中。
她心里头不愿他曾爱过别人,哪怕只是个劫,可又十分好奇,若有可能,她更想知道是哪位女子同他一道历劫。
帝君却故意吊着她胃口,淡然地倒了一杯茶,正要端起来,被步莨猛地按回桌面,茶水溅出,洒在桌面。
“回答我!”步莨跪起身,捧着他脸不许他避开。认真又急促的语气显示她异常在意。
帝君好心情地勾着唇,简短一句:“没有。”
“没有?怎会没有?!”
“你不信我,心里有了自己预料的答案,却还来问我?”
“不是不信……是难以置信!”十万岁以上的神帝,怎会连情劫还未历?
帝君笑着解释:“你对神仙的劫数兴许有些误解,不是所有神仙历劫的方式和顺序都是一样的。我可以选择劫数先后,只是对情劫暂无兴致,遂一直未历。”
步莨默想了会儿,“这么说,你情劫尚在?总有一日还是得去历劫?”
帝君不答反问:“若真如此呢?”
“那我就去陪你一起历劫,总归不会给你喜欢别人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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