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帝君订婚前,步莨同天界的澧兰神君讨教了女工针线的技巧。那时她本打算做个梅花香囊给帝君,作为订婚礼物。
可绣到一半,眼瞅着香囊上的几片梅花瓣歪七扭八得四不像,她委实拿不出手,就将未完成的香囊塞进了箱底,再没见天日。
若说挥鞭弄枪,她耍得得劲,可这女工却是为难许多。
步莨十分羡慕法华尊者,因他身上衣物,包括发带步履,全部由澧兰神君亲手缝制。穿着心爱之人制作的衣裳多少会令人艳羡。
步莨也想赠帝君一件亲手制作的物什,虽然她没那么好的手艺制作衣裳,起码这个香囊一定要做出来。
前日,恰好帝君要去天庭找法华尊者,步莨随着一同前去,只不过她是去百花殿找澧兰神君,再次讨教绣香囊的事宜。
***
亭子内,灵虹从茶罐舀了半细勺莲子芯入茶盏,再提起铜壶倒入热水。斟好一杯茶,递过去: “公主,茶好了。”
步莨正趴在石桌上用粉笔在布料上细致描绘: “先搁着吧。”她抬头看了眼桌上花瓶上插着的梅花枝,一边端详一边临摹。
灵虹瞧了瞧她画的,疑惑道: “公主为何不直接用银线将轮廓勾勒出来?如此画上去,布料上就留下粉痕了。”
“如果我有这好技术,此香囊早就送出去了。手工不精湛,只得用这方法填补。”
步莨扬了扬手里的粉笔,笑道: “这是兰姐姐用花粉给我做的,也是她教给我的方法。待把梅花轮廓画出,就无需担心绣不好了。而这花粉过段时日可自行隐没痕迹,还会留有余香,不正一举两得?”
灵虹恍然,直夸赞: “澧兰神君真是心思-聪慧。”
“可不是嘛!”步莨复低头认真描梅花,说道: “你坐下来自己吃糕点喝茶,光盯着我多无趣,漆伯做的南瓜饼得趁热吃了。步雪殿没外人,没甚好拘束的。”
灵虹嘻嘻笑着,依言坐了下来。拿起一块南瓜饼,细口嚼着,芝麻香味合着南瓜饼的糯甜充斥口腔,实实在在的珍馐美馔。
灵虹正要伸手再拿时,余光瞟到庭院门口进来的人,吓得她赶忙抽回手。站起身退两步,恭恭敬敬立在步莨身旁,低着脑袋赶忙将嘴里的饼咽下去。
含糊小声: “执法魔君来了。”
步莨手中动作顿住,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正抬头,前方话音传来。
“阿莨竟学会了女工针线?真是难得。”步语萱款步走来,神态怡然。
灵虹将茶壶放上铜炉,翻转个新茶盏正要斟茶,步语萱走入亭中说道: “不用这么麻烦,这莲芯茶苦,我饮不来。”
灵虹尴尬地停了手,又看了眼公主,步莨示意她先离开。
步莨将手中物品放回盒中:“姑姑特意来有何事吗?”
步语萱视线落在花瓶的梅花枝上,又移看木盒中未缝制完全的香囊。依着勾勒的轮廓,能看出是梅花图案。
“阿莨是要做个香囊送给帝君吗?可是越发贤惠了。”
步莨将盒子盖住,又端茶饮了两口,才道:“姑姑有话直说吧,我向来不聪明,不喜猜心思,也琢磨不出你此番前来的目的。”
步语萱看向庭院中缤纷多彩的繁花,忽而笑言: “阿莨还未曾去过九霖庭吧?是不敢吗?”口吻几分挑衅和嘲讽。
步莨握杯的手紧了紧,这件事她从来没忘记,甚至有几回梦到自己半夜去九霖庭,梦中那里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夜空暗无星月,如梦魇。
这段时间同帝君相处越甜蜜,她便越想维持住现状。她怕任何风吹草动,想来还是她的信心不足,不是对自己,而是帝君的感情,她并不那么明朗。
步莨按下心绪,状若不在意说道: “去看了又如何?即便帝君曾经真的喜欢娘亲,那也是过往之事,何况娘亲嫁给了爹爹,帝君也不是那般扭捏放不下的人。只要往后他一心爱着我就是,我又何必拘泥过往深陷其中,让自己不开心。”
“爱着你?”步语萱讥笑出声: “他不过娶了你,你又哪里来的自信他会爱你?那他碰了你吗?你们行了夫妻之礼吗?”
本来试探一问,却见步莨陡然煞白面色,步语萱心底暗喜:想来帝君果真对她并于太大兴趣。
步语萱趁机接道: “你难道就未怀疑过帝君娶你只是为了巩固天魔两界关系?亦或有其他不可言说的理由?”
步莨心头狠颤,愤然拍桌而起: “你是除了爹爹以外,我唯一的血缘亲人。你可以不祝福我,更无需说冠冕堂皇的话语,但你为何要咄咄相逼?一而再与我针锋相对!你根本不是要帮我脱离你所谓的泥潭,你是因嫉妒而见不得我同帝君恩爱,你希望我们婚姻破裂,更希望帝君永远都不会喜欢我!”
步语萱被她厉然话语吼得一愣,心里愤怒直冲,张口正要驳斥。
步莨伸手指向院墙门口,强硬逐客: “我今日不想再交谈,还请姑姑见谅。倘若日后姑姑仍是怀着要拆散我夫妻的念头过来,就请永远别再踏入步雪殿了!”
袖中手臂发颤,她咬牙撑住才压制住涌上眼眶的泪。
步语萱因她的无礼而怒意盛胸,忽而冷笑,离开之时留了几句: “姑姑也确实好心提醒你去九霖庭看看,让你清醒些,可以理智些,别一意孤行而最终尝到失望苦痛,你若真相信他如今爱你,又有何畏惧看那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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