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莨几时会做女工针线了?
他捻诀点上烛火,拿起香囊端看,心中猛一悸。目光顺着指尖颤颤端量那香囊上绘出的梅花,只绣了一片花瓣,还未完工。
他翻转香囊,银丝线赫然绣着一个曦字。心口似被刺了一剑,穿透般的痛!
“你说我回来见不到你,便当真见不到了!这般狠心……”帝君无力地撑在柜沿,将香囊放在鼻间,唇边。
闭眼时,泪难承,滴滴滑落。
***
今夜的千赭殿不太平,寂静深夜,声嘶力竭的呐喊荡出殿宇,听着是悲是痛。
魔帝的魔力冲彻天霄,团团乌云于空中凝结,魔宫夜空顿时闪电如白昼,雷鸣似山崩,骤雨倾盆而下。
这雨下了七天七夜。
第十九章
魔宫突如其来的暴雨刚刚结束,北霁帝君离开步雪殿,直接去往千赭殿,要魔帝交出步莨的魔心,欲用神力复活她。
魔帝忍痛道:“我是她父亲,我的痛并不比你少!可阿莨的魔心有浑沦之力,一旦泄出会造成何种恶果,你难道不知道?何况光靠魔心能不能复活她,未知难料,你作为神帝,又是魔界共主,怎能不管不顾拿整个魔界冒险!”
帝君面沉色寒:“任何后果我来承担,即便奉上我的性命将它封印!但我必须尝试!”
两人为此闹到斗法的地步,将千赭殿几乎毁去一半。斗了一夜,魔帝负伤,北霁帝君最终离开魔界,回到天虞山。
次日,魔界公主身殒之事传遍天魔两界,众魔哀悼。再几日,传闻执法魔君步语萱因愧疚没能阻止公主自焚而离开魔界,下落不明。
而后,魔帝将魔界事宜暂且交给漆伯和伍峯,入了魔后陵墓。
而魔宫并未修筑小公主的陵墓,只因魔帝尚未能接受女儿离去的事实。
***
十八年后。
天虞山飞雪不尽,冬寒不退。
山峦叠嶂,却已看不清绿树青岩。皑皑积雪将天虞山覆盖得千里白茫,受不住的仙兽灵怪早搬离去了它处。
天虞山半空被北霁帝君施法罩上了层结界,帝君这些年从未出过天虞山,也谢绝客访,即便天帝两次亲临,帝君也闭门不见。
天帝忧心帝君深陷悲恸而伤神泄气,遂恳请法华尊者前去劝说。尊者同帝君是几万年挚交,闭户多年的帝君终准许尊者偶尔拜访。
今日,尊者夫妇二人因担忧帝君又来了趟天虞山。
打开结界后,尊者携妻子一同飞去主峰殿。
半空中,瞧见峰崖梅花树下靠坐在树干的身影,澧兰登时吸了口凉气。
树下的帝君单手握着酒坛,一身洁白几乎同满地冰雪融为一体,颓然失神的样子,褪去了曾经的温雅翩然。
地上歪歪倒倒的酒坛不下二十个,有些是刚扔的,积了些雪,有些被厚雪掩盖,只露出坛沿。若要算那些早陷入雪中探不见影的坛子,却不知他究竟饮了多少,又是饮了多久?
“帝君的情况越发严重了,这可如何是好?”澧兰忧虑道。
沅止向来清冷的眸中也是泛起忧色,眉头皱着:“除非步莨复活,要么就只能靠他自己走出来。即便我们每日来劝,他听不进去也是徒劳。”
沅止收云敛雾,两人落在梅花树旁。沅止怕天虞山的冰雪寒气入澧兰体内伤了身,便施法在上方罩个屏障阻挡风雪。
两人走至树下,清脆踏雪声在这寂静峰谷清晰明辩。
坐在树下的北霁帝君却充耳不闻,依旧半垂着眼帘。脸上因酗酒无度泛起酡红,目光定在远处霭霭雪雾,似看非看。
“帝君……”澧兰轻声唤了句,斟酌着说道:“寒雪刺骨恐伤元气,不如回殿内,我煮酒两壶,让阿止陪你小酌可好?”
帝君仍旧漠然不应,举起酒坛仰头灌下。那酒水洒在脖子,滴在衣襟,湿透衣裳,他也置之不顾,仿佛只有大口饮着酒才能舒坦。
一口气喝下半坛,他放下酒坛,眼也未抬,开了口:“你们不在天庭好好带娃,跑我这天虞山吹甚么凉风?”
沅止因他这冷漠疏离的态度起了恼意,见他又要抬手灌酒,上前一步夺来酒坛,甩掷地上。
冷道:“若不是怕你想不开来个寻死殉情的戏码,你以为我愿意带兰儿过来吹寒风,还得受你这冷脸吗!”
“呵!寻死?”帝君讥笑:“我怎么会学阿莨那样以死解脱?我可没那么傻。”
澧兰一听,拽了拽沅止衣袖瞪他一眼,说什么不好,偏偏揭人伤疤呢!
沅止拍拍她手,他自有分寸。
“即然没这么傻,整日在雪地里黯然伤神地酗酒又是为何?十八年了,这般肆意伤害自己,同自杀有何区别?你是一方神帝,就该担起以苍生为重的责任来!”
“责任?你这口吻倒想天帝交待的。”北霁帝君缓缓起身,盯着他,连声质问:“澧兰当初因你而死时,你颓废闭关了多久?澧兰失踪下落不明时,你身为天刑殿殿主,不顾天界生灵,用大明咒寻人!却来同我谈责任?”
“澧兰是兰花,她有真身可以复活。魔族死了定然灰飞烟灭,我要如何让阿莨回来?倘若用责任能换取她的重生,我愿生生世世只为苍生!可她回得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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