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还是想想怎样从里面打开门偷逃出去吧。夏珺将纸条扔在桌上,将瓶子收入袖中站起身,走到门口,从门缝处向外窥去,见门外有两名仆从守着,院落依然寂静井然,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该不会已经去陆府赴宴了吧?夏珺这样想着,又焦急起来。如果梁景行真的杀死了陆萧然,她会原谅他么?她会不会后悔现在犹豫没有用此毒?
夏珺不敢细想,她也不知道答案。
与陆萧然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这名清朗俊逸的少年郎,总让她有种别样的感觉。他就好像她弟弟一般,总是粘着她,他干净而狡黠的笑,仿佛让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在她最消沉的时候,给了她清风拂面般的抚慰。
所以无论如何,她不会坐视不管,她要救下他,从梁景行的手上。但是眼前的情景,她似乎束手无策。
还有什么法子可以出去呢?夏珺思忖着四处打量着这房间,周围密不透风,似乎无机可寻。难道只有叶空城给的这个法子了么?
夏珺目光落回到桌上的纸条,纸条被她刚才随手一扔,正好背面朝上,夏珺突然看到原来纸条背面还有一行极细极小的字:此毒经调配,仅短暂麻痹,不会致死。
一时间,夏珺不知该做何想法。叶空城连她不愿下手杀梁景行都料到了,这行字就是专门给她的备注,让她能够放心用此毒脱身。
夏珺将纸条攥于掌心,又将瓷瓶从袖中取出,目光注视着瓶身,纯白色的陶瓷在屋内幽暗的光线中,散发着莹莹的光泽,瓶身的竹叶图案似乎散发出冷冷的寒气。
既然如此,下毒逃脱似乎是唯一可行之法了。
夏珺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是心中充满了无奈与苦涩:万万没想到,第一次施毒,竟然会用在自己这五年来朝思暮想的人身上。但她并非优柔寡断之人,她清楚地明白,只有这样才是双全之法,既能救陆府上下之人,让陆萧然免于危险,同时也不至于过分伤害梁景行。
只是,最大莫过于心伤。你伤我一下,我回你一下,这个结,是永远也无法解开了。
夏珺叹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走向门口。她努力贴着门缝对外说道:“两位大哥,可否麻烦一件事?”
门外两名仆从相互看了一眼,试探性地问道:“姑娘什么事?”
“能否将景行请来,我有话对他说。”
面对夏珺提出的这一要求,两名仆从面带难色,少爷可是他们能招之即来的?
“景行是否命你们善待我?”夏珺问道,她猜想梁景行应该会有这样的交代,看到门外仆从默认的表情,便带有威胁语气地说道,“那如果有一天我被放出去了,我就告诉景行你们虐待我,故意给我发霉的吃食。”
两名仆从有些左右为难,相互以探寻的目光询问着该怎么办才好。确实,少爷叮嘱过,只要确保这位姑娘不迈出房门一步,其余一切优待,一应生活食宿更是不得半分亏减,若不然拿他们是问。看少爷对这位姑娘的感情,禁足只是暂时,过不了两日必定是会放出去的,待那时她向少爷告状,只怕自己是难逃惩罚。
其中一名小心翼翼地回复道:“姑娘别为难我们做下人的了,我们怎么能去唤少爷前来啊,只怕会被管家二爷打死。”
“那...你们替我传个话可好?”夏珺退让了一步。
“姑娘要传什么话?”
“就说我想吃黄豆糍粑了,能不能买来给我吃?”
“这事不难,小的去买就行了。”仆从眉开眼笑,还以为是什么要事呢。
“不行,你必须将这话转告他,他明白的。”夏珺坚持道,吃是次要的,关键是这传话。
“好吧,我去跑一趟。”门外仆从商量了一下,觉得好像并无不妥,虽不明白她究竟何意,但去传个话应该无大碍,少爷也交代了若有什么事即刻向他汇报。
此时的梁景行在后屋暖阁内独自坐着,神情游离,盯着案上信纸发呆。信纸已泛黄,边缘微卷,旁边还放着一个锦囊。这是夏珺前日来此屋不小心落下的,被打扫房间的仆妇拾到交予他,他打开来一看,里面装着五年前临走时他写给夏珺的别离信。
她一直随身携带着......
梁景行往下一看,见信的后面空白处夏珺还和了一行字:清欢阁溪边新柳,你走之年手植,今已茂密如盖矣。
清欢阁,他念念不忘的所在,记录了他最为珍视的时光,离乡的这五年,每每一闭上眼,就是清欢阁的草地上,她无忧无虑咧嘴笑的样子。但如今,自己却亲手将她禁足了起来,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他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他自己内心也不愿深想。
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声,说是看守东厢房的人有消息来报。
“让他进来。”梁景行将信放下,吩咐道。
守门的仆从进来行了礼后,道:“夏姑娘有一请求,说是想吃黄豆糍粑。”
听到这一消息,梁景行神色有些闪动,沉顿了片刻,挥了挥手,示意这仆从下去。
黄豆糍粑......这么些年了,她还是最爱吃这个,随时随地都忘不了。梁景行想着,嘴角浮起了细微的笑意,神情变得柔和,思绪仿佛又飘向很远的地方。
过了一会,他将信收回锦囊,放入怀中,站起身向屋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锥形蜗牛,详见第41章 养毒之所
第60章 黄豆糍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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