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玦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陈嬷嬷伸手握住小姑娘柔嫩的小手,一边轻轻摩挲,一边陷入了回忆。“夫人还是姑娘的时候我便在她身边伺候着,你肯定想象不到夫人其实也是个小调皮鬼来着,她年轻时候可不像如今这般沉稳安静。”
“夏日里,人家姑娘都是往那避暑清凉处躲,她倒好,和个泥猴子似的,专门往那河边跑,也不怕那大太阳晒伤了皮肤。我那时候也贪玩,跟着一路跑,小狗撒欢似的,就觉得那是姑娘人生里最无忧无虑的日子了。”
陈嬷嬷一边讲述一边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神色,那神色似乎是怀念,可是又好像夹杂了那么一丝忧伤。当时的傅玦还没能明白那是怎么回事,直到很久以后她亲自体味到了那滋味。
傅玦仿佛看到了一个活蹦乱跳的姑娘,大日头下,拿着钓竿,提着水桶,满脸热情洋溢,明眸皓齿。
她也由衷地露出笑容来,陈嬷嬷便满脸慈爱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这孩子就像那个年纪的姑娘,正是无忧无虑的时候。
“作为下人,我不好议论主人家的事情。不过姑娘和你父亲之间是没有什么谁亏欠谁的说法的。定亲前两人便坦诚布公地交谈过,你娘亲自己也是自愿嫁过来的,绝无半点强迫委屈。”
“傅老爷一直对她以礼相待,对你和你家哥哥也是颇为上心。你今日的行为,别说伤了两位主家的心,我老婆子看着也有些难过。”
傅玦脸上的憧憬慢慢消散了,换上了一副无精打采的神色。
陈嬷嬷不禁有些动容,罢了,也许傅玦还小,她一个老婆子也就言尽于此了。
随后她重重地拍了拍傅玦的手背,一声叹息似有若无,“小姐且去祠堂罚跪吧,夫人这里有我照料着,您就放心吧啊。”
傅玦低着头盯着脚尖出了会儿神,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往出走。临到了门口,步子一顿,手指抠着门框,“若是娘亲醒了,还望嬷嬷告知一声,傅玦在此先行谢过了。”
咯吱一声关门声落下,屋子里再次变得寂静无声。
陈嬷嬷放了床头的帐子,往外间灯火下去了。
傅玦有些心不在焉地往祠堂走着,这会儿天已经黑透了,只有脚下一方土地被灯笼里微弱的烛火照亮。
一阵风吹来,直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才走过王氏院子的拐角,前方走来的人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只见为首的正是她那下午才大发雷霆的父亲,只旁边跟了个随身小厮。
傅玦自觉地放慢脚步侧立一旁,“女儿见过爹爹,”远处而来的风里夹杂了一曲若隐若现的软糯小调。
“我听说你母亲病了?可是严重的很?”傅沛眉头紧皱,稍稍躬下身看着这个小女儿。
“回父亲的话,方才已经请了郎中来看,说是好生修养些时日便无甚大碍了。说来都是女儿的错,惹得爹爹和娘亲生气,女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还望爹爹能够原谅阿玦。”
每往后说一句傅玦的声音便更小上一分,说到最后竟是羞愧难当,几不可闻。
傅沛看着那快要缩到地里去的女儿,一时间气也消了个大半。许是自己平日里真的忽略了女儿的精神世界,才使得这怨恨日积月累,今朝一经爆发,却是杀伤力如此巨大。
傅沛舒展了眉头,两手捧起小女儿那小脑袋瓜,认真的盯着,“为父也有疏漏之处,日后若是有什么委屈及时说出来便是,我傅沛还不至于叫自己的孩子在自己家受了委屈,即使那个人是我。明白了吗?”
傅玦感到眼睛上又像是蒙上了一层纱,叫她看着傅家老爹都是重影的,“女儿明白了,爹爹。”
“别哭了,我傅沛的女儿可不能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啊。是谁今儿个下午在前厅那么理直气壮的?”傅沛有些好笑的看着面前这个小花猫脸。
傅玦一下子破涕为笑,还不小心喷了个鼻涕泡,这可把她羞坏了,“爹!您还说呢。”立马一副小孩状的噘嘴并跺脚。
“好好好,爹不说了,哎,这事啊,就算过去了,以后谁也不准再提。”
傅玦提在手中的灯笼晃啊晃的,充分显示了主人的开心。
她正往王氏的清风轩返去,适才傅家老爹亲自开口免了她的责罚。只叫她回去照料自己娘亲,虽然傅家老爹拒绝了同来的请求,傅玦还是忍不住的心情愉悦。
或许母亲说得对,他们上一辈的事情自己无法完全懂得,便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吧。
*
傅瑛和苏氏正坐在灯下等傅家老爹回来,先前小厮着急忙慌的进来禀报,说那王氏昏了过去。
到底夫妻一场,傅家爹爹便去了清风轩。
“娘,我这四妹妹究竟犯了什么错呀,怎么闹得爹爹如此生气?”傅瑛虽然从之前的只字片语间猜了个大概,却也没敢妄下论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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