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姜秀润也生怕太子突然折返。依着他的心性,如果知道这一切皆是自己所为,真不知会作出什么惊人之举来。
所以没有出齐境前,姜秀润真是有些提心吊胆,一路风餐露宿,不敢浪费半点的时间。
直到马队一直入了波国的边境,那心才慢慢地放了下来。
姬无疆一直一路相随,看着姜秀润这几日神情萎靡,总是乏力的样子,有些担心。
所以到了城镇,叫来当地的郡守安排王子的住宿后,便叫来郎中给姜秀润把一把平安脉。
姜秀润倒是想着自己许久没有来月信的事情。因为不想让太子知悉自己偷服避孕汤药的事情,一直缓着没有时间去看,现在倒是可以从容诊病了。
原以为不过是喝药寒了宫位,以至于迟来了癸水。可是那郎中只知道有贵人诊病,并不知他们的身份。
诊断完了,郎中却是有些迟疑地看着一身男装的姜秀润,不敢相信地又细细的诊断了一番。
浅儿在一旁看得只着急,恨不得拍那郎中时,他才上下打量了一番姜秀润后道:“这位爷……您这脉象,分明是有喜了啊!”
第126章
郎中说完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太不会说话少不得要挨一顿打。
可是那主仆二人沉默了一下后,便将他请出了屋子。请他来的那位风度翩翩的贵人,给了他银两,又吩咐他不可随意声张后让他走了。
那郎中也转过弯儿来了,病患大约是哪家的千金,女扮男装罢了。既然能住在郡守的院落里,他一个小乡的郎中自然不能随意张口污蔑人的清白,不然岂不要被地方的郡守拿去坐牢?
是以当他回到医馆里后,有两个操着外地口音的彪形大汉要掏出了成锭的金,套问他是给谁人医病,那人又是怎样时,只守口如瓶,撒谎说是一位贵人吹了凉风头痛而已。
再说姜秀润千算万算也没有料到自己竟然怀了身孕,就连说话一向干脆利落的浅儿也语结了。
姬无疆更是原地来回踱步。
他知道姜秀润是绝对不会再回到洛安城了。这孩子,要不得!可身为男子,怎么好劝王女堕胎了事?是以来回踱步也是想着良方。
倒是姜秀润自己先镇定了下来。
依着方才郎中的话,她已经怀孕两个月出头,快往三个月去了,就算饮下堕胎的药,也是堕不干净的。
仔细算算时间,这点骨血应该是忘形了那一次才有的。
方才郎中张嘴的时候,她的第一个反应却是自己先前吃的药会不会寒了腹内的那个孩子。这种自觉反应也着实让姜秀润自己觉得可笑。
不过就像姜秀瑶对她曾经叫嚣的那般,未婚女子怀孕的王女又不是先前没有过,大约不过是偷偷打下来,又或者生出来再送出去。
可是姜秀润两个都不想要,既然有了,便是上天注定。她自己的孩儿,她自己养得起。
姜秀润是个拿定了主意便不再轻易烦恼动摇的人,既然想罢,便也不再是烦恼。于是她轻启朱唇对满地绕圈子的姬无疆道:“姬大人若是无事,便坐下说话。”
经姜秀润这么一提醒,姬无疆也觉得自己失态了,连忙谢过王女后坐下,语带试探道:“大王女,如今您怀了身孕,恐怕回归王庭便要不便了,若是有什么想法,不若在这小乡里解决,也免了走漏风声。”
姜秀润微微一笑道:“姬卿最了解我的父王,您说依着父王的秉性,一个失婚无子的王女回到王庭后,他会作何打算?”
姬无疆想了想,道:“若是王女您是个逆来顺受的,大约是要再拿您与诸国和亲……”
姜秀润苦笑了一下:“姬卿果然了解我父王,是以,这有了身孕的事情倒也不必瞒着他,但也不必告知孩儿的父亲是谁,便是我偷情作乐,得了一个生父不详的孩儿,让他暂时死了这念头。到时候父王大约是不会管我,只会让我躲出宫去自生自灭。这样一来,我做事也会顺手些。”
姬无疆如今对姜秀润这位王女是言听计从。聪明人若被另一个聪明人折服,那种盲从有时也是很可怕的。
况且姜秀润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孩儿表现的这般镇定,仿若只是吃胖了长块肉而已,倒显得他大惊小怪了。
而且眼下最要紧的,也不是如何处置大王女腹中的胎儿,而是如何依照计划,让王子姜之回归王庭,巩固权力,再不可像以前那般任由申后欺凌了。
是以二人随后的谈论,再也没有谈及这突然而至的孩儿,而是其它的部署安排。
当初国君姜虽然给大齐太子修书,言明会谨守姜秀润假扮姜禾润的机密,可是对于波国的王庭而言,刚开始送出去的就是大王子姜之和王女姜秀润两人而已。
“姜禾润”这个名姓,在波国也再无存在的必要。
临近波国都城仰城时,姜秀润便换回了女装。
当初她告知申后,自己的妹妹姜秀瑶回归后倒不必隐姓埋名,只做了本姓,直接嫁入申家便好。
到时候波国的史书上也会如实记载,王女姜秀瑶入大齐为质,转年回归波国,成为死去申思文的遗孀。
这样一来,姜秀瑶在守寡之余,倒是可以名正言顺地维持王女的待遇与体面。
当离开故土甚久的大王子姜之与王女姜秀润进入波国都城时,并无车马开道,作为边疆小国最富庶的都城,最近也是略显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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